邹燕勤中医肾病临床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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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诊治慢性肾炎的经验

慢性肾小球肾炎(chronic glomerulonephritis),简称慢性肾炎(CGN),是一组原发于肾小球的疾病,其起病隐匿,临床表现多样,轻重不一,病情迁延,随着病情的发展,可出现肾功能减退、贫血、电解质、矿物质代谢紊乱等情况,最终可导致慢性肾衰竭而危害生命。国内1397例慢性肾衰竭的资料表明,在引起终末期慢性肾衰竭的各种病因中,慢性肾炎占64.1%,居首位。2010年中国血液净化病例信息登记数据中,原发性肾小球疾病占57.4%,为第一位病因,其中主要的就是慢性肾炎。慢性肾炎根据其临床表现,归属于中医“水肿”、“腰痛”、“虚劳”、“尿血”等病范畴。
一、病因病机

1.发病之因,内外相因

慢性肾炎的发病是内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内因导致脏腑虚损是发病之本,感受外邪毒物是致病条件,内外相因,缺一不可。先天禀赋不足、后天调摄失宜,加之劳倦过度、房事不节、七情所伤等内因,导致脏腑功能受损。肾为五脏之根本,故脏腑虚损,以肾气不足为本。肾气不足即抗御肾炎发生的免疫功能受损是慢性肾炎发生的根本内在因素。而感受外邪、毒物损伤是慢性肾炎发生的外在因素,也是重要条件。外邪指六淫、疮毒等邪气。六淫之中,风为百病之长,寒、热、湿邪常与风邪相夹侵袭人体。风邪内扰,可出现水肿、蛋白尿、血尿等肾炎的表现。慢性肾炎的临床表现时轻时重,可因感染而诱发急性加重,这些符合风邪致病的特点。因此,风邪既是慢性肾炎发病的外因之一,也是慢性肾炎急性发作和诱发加重的重要因素。外因中的毒物损伤,包括肾毒性药物和其他肾毒性的物理化学物质。

2.发病之本,脾肾虚损

慢性肾炎的发病中,脏腑虚损主要责之于脾肾。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源。先天禀赋不足,后天失于调养,脏腑功能受损,免疫功能失调,病邪乘虚而入,就会导致肾炎的发生。所以,脾肾虚损是慢性肾炎发病的病理基础。慢性肾炎的病变脏腑除肾与脾之外,与肺(咽喉)、肝、心的关系也非常密切。

3.病机之要,脾肾气虚

在慢性肾炎的发病中尤以气化功能虚弱最为关键。因慢性肾炎常见的水肿、蛋白尿、血尿等,实则为精、气、血、津液等物质代谢与转化障碍的结果,而这些物质代谢与转化的过程即为气化运动的过程。肾为气化运动的根本,脾乃气化运动之枢纽,脾气散精,藏精于肾。脾肾之气充盛,则水液得以正常运行,精微归于正化。而《灵枢·口问》云:“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脾肾气虚则气化无权,转输失职,水液潴留,发为水肿。蛋白质乃水谷之精微,由脾所化生,为肾所封藏。若脾肾气虚,则肾之开阖失司、封藏失职,脾运不健,不能升清,则谷气下流,精微下泄,出现蛋白尿。脾肾气虚,封藏失职、统固无权,血溢脉外,亦会出现血尿。所以,慢性肾炎临床症状发生的病理机制是以脾肾气虚为基础的。

4.病变之标,风水湿瘀

慢性肾炎是本虚标实的证候。在本虚的基础上,若出现外感,兼夹水湿、湿热、瘀血等病邪,这常常关系到病情的反复、迁延,甚至成为肾功能恶化或加重的因素。
综上所述,慢性肾炎是本虚标实,以虚为主的证候,内外相因而发病,脾肾虚损是病变之本,又可兼夹风、水、湿、瘀等邪为患。
二、辨证论治
慢性肾炎是本虚标实的病候,临床辨证首先根据主症,辨别脏腑病位,是在肾、在脾、在肺、在肝,还是多脏同病。辨明患者的病位病性后,即可明确其本证所属。在本证的基础上常兼夹一种或多种标证。治疗上强调扶正祛邪,标本兼顾,处处以顾护肾气为要。扶正不忘祛邪,祛邪不忘固本。扶正与祛邪可视标本缓急和病情轻重而分主次先后。

(一)本证 1.脾肾气虚证

证候:主症见腰脊酸痛,疲倦乏力,或浮肿,纳少或脘胀;次症见大便溏,尿频或夜尿多,舌质淡红、有齿痕,苔薄白,脉细。
治法:健脾补肾益气。
方药:参苓白术散或四君子汤加减。常用药:太子参15g,生黄芪30g,白术15g,茯苓15g,生薏苡仁20g,怀山药20g,川断15g,桑寄生15g,泽泻15g。脾虚湿困,舌苔白腻者,加苍术10g、藿香12g、佩兰12g以健脾化湿;脾虚便溏者,加炒扁豆15g、炒芡实20g健脾助运。肾虚腰痛明显者,加狗脊15g、功劳叶15g以补益肾气。

2.肺肾气虚证

证候:主症见颜面浮肿或肢体肿胀,疲倦乏力,少气懒言,易感冒,腰脊酸痛;次症见面色萎黄,舌淡,苔白润、有齿痕,脉细弱。
治法:补气固卫。
方药:玉屏风散加味。常用药:生黄芪30g,太子参15g,炒白术10g,防风5g,茯苓皮30g,生苡仁30g,川断15g,桑寄生15g,泽泻15g。热结咽喉,咽喉肿痛者,加玄参10g、麦冬15g、射干10g、牛蒡子15g以清利咽喉。肺经热盛,咳嗽,咯黄痰者,加桑白皮15g、炒黄芩10g、鱼腥草30g、金荞麦30g、冬瓜仁15g等以清肺化痰。

3.脾肾阳虚证

证候:主症见全身浮肿,面色㿠白,畏寒肢冷,腰脊冷痛(腰膝酸痛),纳少或便溏(泄泻、五更泄泻);次症见精神萎靡,性功能失常(遗精、阳痿、早泄),或月经失调,苔白,舌嫩淡胖,有齿痕,脉沉细或沉迟无力。
治法:温运脾肾。
方药:理中丸合济生肾气丸或右归丸加减。常用药:熟附子10g,淡干姜10g,炙桂枝6g,党参15g,生黄芪30g,炒白术12g,生薏苡仁20g,茯苓15g,仙灵脾15g,菟丝子15g,枸杞子20g,车前子(包煎)30g,怀牛膝15g。若肾阳虚甚,形寒肢冷,大便溏薄明显者,加肉桂(后下)3g、补骨脂12g温补脾肾;腰痛明显者,加制狗脊15g、杜仲20g、川断15g、桑寄生15g;遗精、阳痿、早泄者,加巴戟天15g、锁阳15g、蛇床子15g、韭菜子(包煎)15g、金樱子30g、芡实15g以补肾固摄。

4.肝肾阴虚证

证候:主症见目睛干涩或视物模糊,头晕耳鸣,五心烦热或手足心热或口干咽燥,腰脊酸痛;次症见遗精,滑精,或月经失调,舌红少苔,脉弦细或细数。
治法:滋肾养肝。
方药:杞菊地黄丸加减。常用药:枸杞子20g,杭菊花15g,生地12g,山萸肉10g,制首乌12g,怀山药15g,云茯苓15g,杜仲20g,怀牛膝15g。肝阳上亢者,加天麻12g、钩藤15g以平肝潜阳;下焦湿热者,加知母12g、黄柏6g、石韦20g、车前草15g以清利湿热;伴血尿者,加大蓟15g、小蓟15g、白茅根30g以清利凉血止血。

5.气阴两虚证

证候:主症见面色无华,少气乏力,或易感冒,午后低热,或手足心热,腰痛或浮肿;次症见口干咽燥或咽部黯红、咽痛,舌质红或偏红,少苔,脉细或弱。
治法:益气养阴。
方药:参芪地黄汤加减。常用药:生黄芪30g,太子参15g,生地12g,山药15g,山萸肉10g,丹皮12g,泽泻15g,茯苓15g,菟丝子15g,制首乌20g,枸杞子20g。若大便干结者,加玄参10g、柏子仁12g、制军6g以清热润肠通便;咽干咽痛、咽部黯红者,加玄参10g、麦冬15g、桔梗6g、生甘草3g、南沙参15g、赤芍15g以养阴活血利咽;肺卫气虚、易感冒者,加炒白术10g、防风10g以益气固表。

(二)标证 1.水湿证

证候:主症见颜面或肢体浮肿;次症见舌苔白或白腻,脉细或细沉。
治法:渗湿利水。
方药:五苓散加减。常用药:茯苓皮30g,生苡仁30g,猪苓15g,泽泻20g,车前子(包煎)30g。骤起眼睑及全身浮肿,伴咳嗽者,加防风10g、杏仁10g、桑白皮15g以疏风宣肺利水;胸闷、气喘,不能平卧,或喉间痰鸣,舌苔白腻,脉弦滑者,加苏子10g、莱菔子10g、葶苈子12g以泻肺行水、下气平喘;若腹胀、水肿明显者,加大腹皮15g、桑白皮15g、陈皮10g以利水消肿;若下身水肿较甚,形寒怕冷,手足不温者,加熟附子10g、淡干姜10g以温阳利水。

2.湿热证

证候:主症见皮肤疖肿、疮疡,咽喉肿痛,小溲黄赤、灼热或涩痛不利,面目或肢体浮肿;次症见口苦或口干、口黏;脘闷纳呆,口干不欲饮;苔黄腻,脉濡数或滑数。
治法:清热利湿。
方药:八正散加减。常用药:车前草15g,泽泻15g,生苡仁20g,白茅根20g,芦根20g,炒山栀10g。咽喉肿痛者,加玄参10g、射干10g、金银花10g、黄芩10g、牛蒡子15g等清咽解毒;脘闷纳呆,口干口黏者,加苍术10g、白术10g、黄连3g、法半夏6g、陈皮10g等清化和中;小溲黄赤、灼热或涩痛不利者,加萹蓄15g、瞿麦15g、石韦20g、蒲公英20g、紫花地丁20g等清热解毒通淋;皮肤疖肿疮疡者,加金银花15g、野菊花15g、蒲公英15g、紫花地丁15g、土茯苓20g等清热解毒消痈。

3.血瘀证

证候:主症见面色黧黑或晦暗,腰痛固定或呈刺痛,舌色紫黯或有瘀点、瘀斑;次症见肌肤甲错或肢体麻木,脉象细涩,尿FDP含量升高,血液流变学检测全血、血浆黏度升高。
治法:活血化瘀。
方药:桃红四物汤、血府逐瘀汤加减。常用药:桃仁10g,红花6g,丹参20g,赤芍15g,川芎10g,当归10g,枳壳10g,怀牛膝15g,泽兰15g。瘀血明显者,加莪术10g、三棱10g、参三七粉2g等加强活血之力;瘀血较甚,水肿经久不退,尿蛋白不消者,加制僵蚕10g、全蝎3g等祛风通络;全身疲乏无力,胃纳少,药物性库欣综合征,妇女闭经,舌苔白腻,脉细者,加苍术10g、制香附10g、郁金15g、半夏10g、陈皮6g、神曲15g等以疏滞泄浊。

4.湿浊证

证候:主症见纳呆,恶心或呕吐,口中黏腻,舌苔腻,血尿素氮、肌酐偏高;次症见脘胀或腹胀,身重困倦,精神萎靡。
治法:化湿泄浊。
方药:胃苓散合小承气汤加减。常用药:制苍术10g,炒白术10g,茯苓15g,姜半夏10g,陈皮10g,制军3~15g,生牡蛎40g,六月雪20g,泽泻15g,车前子(包煎)20g。舌苔浊腻者,加藿香10g、佩兰10g、砂仁3g以化湿泄浊;恶心呕吐较甚者,可加姜竹茹10g、黄连3g等以和胃降逆;皮肤瘙痒者,加土茯苓20g、地肤子15g等祛风泄浊解毒。
三、临床求真

1.补益肾元,治病求本

肾乃五脏六腑之本,为水火之宅,内藏元阴元阳。张景岳云:“元精元气者,即化生精气之元神也,生气通天惟赖乎此。”邹师认为肾气即为肾中元气,包含了元阴元阳。慢性肾炎发生的根本内在因素是肾气不足,所以补益肾元,维护肾气,是治疗慢性肾炎的基本原则。在辨证治疗时常伍以川断、桑寄生、杜仲、枸杞子、生地等补益肾中元气。祛邪之时主张缓攻,而不妄投过于苦寒、辛热、阴凝之品,以免戕伤肾中元阴元阳。扶正不用峻补,而用平补之法,选用甘平之剂,补而不滞,滋而不腻,温而不燥。使用苦寒、辛凉之剂,剂量宜小,中病即止,并适当配伍温药以缓其性。若用温燥之品,应短期使用,配伍阴药以制其燥。处处注意补益肾元,顾护肾气,而使肾中阴阳达到相对的平衡。

2.补益后天,以养先天

邹师认为肾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本原,治疗时应处处维护肾气。藕塘居士云:“善补肾者,当于脾胃求之。”脾与肾乃先后天之本,先天之本既充,后天之本得固,后天之本得健,先天之本不竭。健脾可助生化之源,健脾又可强后天而养先天,以达脾肾双补之效。治疗时提出益肾必健脾,注意脾肾兼顾,两者不可偏废。脾乃气血生化之源,补气与健脾二者不可分。所以邹师常说,益肾必健脾,健脾必补气。即通过补气健脾以达补益肾气之目的。补气健脾取四君子汤和参苓白术散之意,常用生黄芪、太子参或党参等。肾气包括了肾阴肾阳,所以补气健脾亦可助肾阴肾阳。无论肾阴虚,还是肾阳虚,邹师每于平补肾阴、平补肾阳之药中参入补气健脾的药物,以补益肾气,维护先天。

3.平补平泻,和缓轻灵

孟河名医费伯雄曾说:“不足者补之,以复其正,有余者去之,以归于平,是即和法也,缓治也。”邹师认为,慢性肾炎的治疗目的是使阴阳气血归于平衡,以平为期,用药乃四两拨千斤,只可缓图,不得骤取。补益多以平补为主,补气健脾常用太子参、生黄芪、党参、白术、怀山药之属,甘淡平缓而不温燥;补益肾气,常遣川断、桑寄生、功劳叶、制狗脊、杜仲等平补肾气之品;肾阳虚者,多用菟丝子、仙灵脾、仙茅等平补肾阳温补之品,甘温而不过热;肾阴虚者,多用生地黄、制首乌、枸杞子、女贞子等平补肾阴之类,甘凉而不滋腻。方中一般较少使用桂、附等辛温大热之品,亦不用人参、鹿茸等峻补之药以图一时之效。补虚如此,泻实治标亦如此。除水湿,常用茯苓、苡仁、泽泻、车前子等甘淡渗利之品,以防燥湿伤阴;祛瘀血喜用丹参、赤芍、川芎、当归等活血和络,活血兼以养血,而不破血;治湿热,亦注意清利而不伤阴;理气喜用合欢皮、绿萼梅、香橼皮、佛手片等性质平和之品,避免辛香温燥。无论补虚或泻实,均以平为期,以和为贵。

4.淡渗利水,轻药重投

肾病水肿的治疗当以利水消肿为第一要务。利水之法有淡渗利水、攻下逐水之不同,邹师喜用淡渗利水之法。淡渗利水的药物取自《伤寒论》五苓散,习用茯苓皮、生苡仁、猪苓、泽泻、车前子等。此类药物性平味淡,渗湿利水的作用平缓,但作用持久,能起缓消其水的作用。对于肿势明显者,邹师采用“轻药重投”法,即作用轻缓之淡渗药物投以重剂,常可获肿退水消之效。如茯苓皮,为茯苓的皮部,渗湿利水作用强于茯苓,常用至50g;生苡仁用至30g,猪苓常用30~40g,泽泻20g,车前子30g。茯苓、苡仁等又有健脾的作用,并伍以太子参、生黄芪、炒白术等补气健脾之品,利水而不伤正。太子参的补气之力虽不及党参,但可兼顾阴分,防利水而伤阴。邹师在此处也运用了费伯雄的和缓法,认为肾病水肿者脏腑虚损,正气衰弱,病程长久,肿势缠绵,若用甘遂、大戟、芫花、黑白丑等攻下逐水之药,或可取一时之效,但戕伐正气,水肿必复卷土重来,故只可缓图,不得骤取,方可获持久之效。

5.清热利湿,贯穿始终

邹师认为在慢性肾炎的过程中,湿热是基本的病理因素,贯穿病程始终。湿热日久伤气损阴,并可兼夹风邪,招致外湿,变生瘀血,致浊毒蔓延。正愈虚,邪愈盛,则病变更加复杂难愈。所以清热利湿之法常贯穿病程始终。“祛邪可以匡正”,“邪去则正安”。治疗上邹师常根据邪正双方的标本轻重缓急,决定祛邪与扶正的主次。慢性肾炎急性发作,湿热明显者,以清利治标为主,兼顾补虚扶正;湿热症减,病情缓解后,再加强扶正固本,以防复发;若素体不足,本虚为主,湿热不著者,当扶正固本为要,此时兼顾清热利湿,每每能取得较好的疗效。清热利湿药大多苦寒,苦能除湿,寒凉清热,邹师临证时注意苦寒清利而不伤阴,不可分利过度。清热利湿常根据上中下三焦和皮肤等部位的不同而遣方用药,又须辨湿与热的轻重主次,或化湿渗利为主,或清热解毒为要,还应根据兼夹之邪随症治之。

6.活血化瘀,层次分明

邹师从肾脏的解剖和生理特点上认识到肾脏是运行血气的脏器,在病理状态下,由于脾肾两虚,水湿停聚,使气血运行不畅,渐致肾脏瘀阻络伤。临床治疗肾病提倡“久病必和络”,根据瘀血的轻中重不同分别用药。病轻者用轻药“和络”,如丹皮、丹参、赤芍、川芎、当归、桃仁、红花、泽兰之类,适用于瘀血证较轻或不明显者,此类药每参于各法当中使用。病久者用“活血化瘀”药,如莪术、三棱、参三七等。参三七既能化瘀,又可止血,在临床习用参三七粉常服,治疗慢性肾炎血尿经久不愈,或合并慢性心脏疾患者,每获良效。顽疾可用虫类药。如祛风利咽的制僵蚕,祛风通络的蜈蚣、全蝎,破血逐瘀的水蛭、㿠虫等,对瘀血明显者及消蛋白尿、消水肿均有效。

7.护咽固卫,稳定病情

慢性肾炎病情复发的一个主要因素就是感受外邪,肺卫失和。肺卫不固者,每易感受外邪,咽喉是外邪循经伤肾之门户。外邪循经扰肾,可使水肿、蛋白尿、血尿等复发或加重。对于此类肺肾气虚,卫表不固,易反复外感者,邹师注意补气固卫,参入玉屏风散进治,以防外感。若感受外邪,风湿热毒壅结咽喉,出现咽喉红肿疼痛者,常选玄麦甘桔汤和银翘散加减以清热利咽。外邪入里,肺经热盛者,则选桑白皮汤以清肺解毒。外感后期或有慢性咽炎者,常感咽喉隐痛,咽部黯红,则用麦味地黄汤养肺滋肾,并参入清热利咽之药以清除余邪,并配合金银花、南沙参、胖大海、生甘草等泡饮频服,以增加疗效。护咽固卫,防止外感,祛除外邪,是稳定肾炎病情的重要环节,也是维护肾气的重要方面。

8.多种途径,综合治疗

邹师常在口服辨证方药为主的基础上,使用剂型不一、途径多样的方药综合治疗,以辅助增强疗效,巩固病情。
(1)膏方:内服药膏,又称膏滋、煎膏,是一种将中药辨证方中的饮片加水反复煎煮,去渣浓缩后,加炼蜜或炼糖等及胶类药制成的半固体剂型。具有体积小、药物含量高、服用方便、口味宜人的特点。邹师认为,人禀天地之气而生,四时之气,冬主闭藏,进入冬季人体精气内敛,善于吸收各种精微营养物质,正如《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云:“春夏养阳,秋冬养阴”。冬养藏气,冬季是服用以补益作用为主的膏滋的最佳时机。由于肾气与冬气相通应,肾所藏之精气有抵御外邪使人免生疾病的作用,故有“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和“冬不藏精,春必病温”(《素问·金匮真言论》)之说。对于缓解期稳定状态的慢性肾炎患者,冬令进服膏滋可起到增强体质、巩固治疗、防止复发的作用。
(2)泡服方:金银花50g,生甘草50g,胖大海1枚,藏青果50g,分次泡茶频饮,用于慢性咽炎,咽部隐痛不适,急性发作期可配合锡类散吹喉。
(3)坐浴方:苦参50g,蒲公英50g,野菊花50g,蛇床子50g,车前草50g,煎汤外洗坐浴,用于妇女下焦湿热,外阴灼热瘙痒,带下色黄量多有异味者。
(4)足浴方:双钩藤100g,夏枯草100g,灵磁石300g,车前草200g,杜仲200g,怀牛膝50g,石韦200g,红花30g,煎汤泡足,用于肾性高血压,肝肾阴虚,肝阳上扰,见眩晕、头痛、耳鸣者。
(5)外敷方:生附子5g磨粉加醋调,大蒜5~6瓣、葱2~3茎捣烂成泥,细辛3~5g,外敷涌泉穴,配合辨证的内服方治疗难治性高血压属阴虚阳越者,起引火归原的作用。为上病下取,内服与外敷相结合的反佐疗法。
(6)灌肠方:生大黄10~30g,生甘草5g,六月雪30g,蒲公英30g,生牡蛎30~40g,浓煎取汁约200~300ml,保留灌肠,保留时间30分钟以上,每日1~2次,7~10天一疗程。此法用于慢性肾炎兼有湿浊证,血肌酐、尿素氮升高者,通腑解毒、软坚泄浊。

(易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