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炎与明治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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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从封闭的世界走向开放的世界

第一节 中华意识的转变

中华意识与异文化的接受

中国自古就有强烈的中华意识。所谓中华意识,即认为自身为世界的中心,不认可中国与其他异民族的对等性。因此,中国在摄取西洋文明之际,此种意识便成为一个极大的障碍。因为该意识认同于自身的优越性,而不思学习及吸收异文化,认为异文化与自身并不对等。因此,在接受西洋近代思想之际,有必要对中华意识进行相对化。然而,中华意识是民族文化同一性(identity)的表露,随儒教而逐步强化。从宇宙论至政治论,从伦理说到认识论,儒教广泛地为中国人的精神世界赋予了意义。它将自身作为文明的根据,且经过数千年的浸润,因此,欲对中华意识进行相对化,绝非易事。如同只有中国人对儒教文化的绝对性产生怀疑,中华意识才会自然消失。但是,在进入19世纪以后,中国接触到西洋的近代世界,中华意识被迫发生改变。章太炎开始走出考证学的世界,摄取西洋的近代思想又与之对抗,其背后正是因为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文化转变。

因此,首先从中华意识及其相对化来考察,以呈现章太炎通过日本摄取西洋近代思想的重要意义。

使节马戛尔尼

18世纪末,发生了一件典型的象征中华意识的事件。1793年8月,英国的马戛尔尼(George Macartney,1737-1806),作为国王乔治三世的使节来到中国。此次来华,马戛尔尼还带着改善对中贸易的使命,他向清朝的乾隆帝(1736-1795在位)提出谒见请求。当时,欧洲降低了茶叶的进口关税,结果茶叶得到普及,进而需求高涨,英国的东印度公司由此获得巨大利润,英国开始谋求进一步的发展。尽管英国准备进行对等贸易,但中国认为贸易只不过是朝贡的一种形式而已,是皇帝给予的一种恩赐。所谓朝贡,乃是指中国周边的野蛮人(“夷狄”)仰慕皇帝之德,带着贡品前来问候。因为是仰慕皇帝之德而来,所以双方不可能对等。在马戛尔尼面前,出现了一条文明的鸿沟,此鸿沟仅凭与异国的外交谈判是无法解决的。

马戛尔尼于当年9月,终于在热河的离宫得以谒见正在避暑的乾隆帝。不过,在谒见之际,他被要求行三跪九叩之礼。所谓三跪九叩,是一种每跪一次需要叩三次首的礼拜方式。中国不仅对朝鲜及安南等朝贡国,即使是对荷兰及西班牙、俄罗斯,也要求其在谒见之际行此礼。但是,马戛尔尼以英国非朝贡国为由拒绝行礼。经过再三交涉,终于以英国式的单膝下跪,将英国国王的国书直接递交皇帝之手。这便是所谓的马戛尔尼礼仪问题。

在10月初,针对马戛尔尼带来的国书,乾隆帝给英国国王回复了两封书信。在第一封中,对英国的要求进行了一一拒绝,称我中国德威远被,万国来朝,种种贵重之物,无所不有,“然从不贵奇巧,并无更需尔国制办物件”。即并不重视珍贵之物,并不需要英国的制品。在另外一封回信中,还称“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假外夷货物以通有无”。即中国物产丰富,无所不有,因此并不需要通过外国的产品来补充自己的不足。文中还写到,中国与西方交易茶叶以及陶瓷器、绢等,是因为皇帝“加恩体恤”,是为了“抚育四夷”[2]

由此可见,中国将“贸易”看作施予恩惠、教化野蛮人的一种手段。朝贡这种贸易的形式,本是基于儒教的华夷观念。那么,何为华夷观念?

华夷观

所谓华夷观,是指在与异民族的关系上,儒教具有一种认为中国位尊处优的激进的观念,即中国处于世界的中心,需要从道德上对周边的野蛮人施以教化。例如,《尚书·尧典》中称“蛮夷猾夏”,认为周边的异民族进入中国引起了混乱。由此衍生出两种对待异民族的态度,即将其赶走(“攘夷”)抑或同化(“大同”)。所谓攘夷,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3],因此需要使其屈服。《尚书》中所见,在结束混乱状态后加以刑罚,处以流放等,便体现了此种想法。另外,凡是仰慕中国的,则对其进行同化。例如,注释《春秋公羊传》的何休(129-182)认为,在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与异民族的关系也不同,到达理想的最终阶段“太平之世”以后,“夷狄进至于爵,天下远近小大若一”[4]。何休认为,首先是本国至上的相互斗争阶段(“衰乱之世”),后经天子统治中国而国内秩序初成,但仍残留中国与夷狄之分的阶段(“升平之世”),最后至太平之世,异民族经过不断同化而将最终同于中国。

乾隆帝在回信中,之所以将贸易称作“天朝加惠远人抚育四夷之道”,正是因为具有此种思想。正如孔子说善政为“近者悦之,远者慕其德而来”(《论语·子路》),异民族从远方慕德而来,正是善政的表现。但是,对英国来说,贸易乃是在当时不断发展的近代市场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应当基于对等的交换,而并非恩惠的表现。虽然在谒见的礼仪上,马戛尔尼拒绝中国的要求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但是在对贸易理解的最基本的层面上,却存在着不断发展的近代体系与中国礼教世界的对立。可见,在中国摄取西洋文明之际,因自身在文化上的优越感而蔑视异民族的华夷观念,正在成为一种障碍。

精神开国的起点

中国在华夷观念上产生动摇,并开始摄取西洋文明的契机,正是鸦片战争(1840-1842)的败北。鸦片战争虽然发端于中国没收烧毁走私鸦片的事件,却有着更为深刻的经济方面以及社会方面的原因。不过,这里先不去谈。我们在此需要注意的是,因为鸦片战争中的败北,中国迫不得已打开了国门,外国的权力则合法进入了中国。例如,在作为鸦片战争的战后处理而缔结的南京条约(1842年)中,规定了割让香港,以及上海、广州等五港开港,并在开港地置领事,承认领事裁判权,废除中国的垄断的商人体系,英国商人获得居住、通商的自由。曾经马戛尔尼所要求的对等贸易至此全部实现。当然,其结果不限于经济领域,在文化领域,中国的精神世界也被打开。这正是问题所在,不过,当时在精神方面的开国程度尚微。中华意识产生动摇,则要经过约五十年之后甲午战争失败的屈辱现实才得以实现。鸦片战争的败北,只不过是其起点而已。

话虽如此,以此为契机,西洋文明开始加速进入中国。本来英国的传教士,从19世纪初期作为布教活动的一环开始介绍西洋文明。例如,伦敦会传教士马礼逊(Robert Morrison,1782-1834)所创办的月刊《察世俗每月统纪传》(1815年创刊)等便是如此。马礼逊1807年来到中国学习汉语,曾编纂《华英字典》,将《新约圣经》翻译为中文,但在其杂志中,除宗教以外,还收录有新闻以及新的知识[5]。协助该杂志进行编辑的中国人梁亚发(1789-1855),为新教徒中最早的中国牧师,著有《初学使用劝世良言小言》(1832)。该书对太平天国运动的领袖洪秀全(1814-1864)起到了影响作用。由此可以说,西洋文明逐步打开了中国的精神世界。但是,其影响范围仅限于一小部分人群,并未波及统治中国的士人阶层。士人阶层的精神世界产生动摇,开始怀疑儒教,并急于摄取西洋近代文明,尚在半个世纪以后。

中国在鸦片战争以后,至辛亥革命(1911年)的大约七十年间,经第二次鸦片战争(1856-1860)、中法战争(1884-1885)、甲午战争(1894-1895)、义和团事件(1899-1901)等多次与外国的战争,且每战每败,不断加深殖民地状态。殖民地状态的深化,一方面培养了国家意识,一方面也暴露了清朝政府的无能,最终酿成了民族主义(na-tionalism)。吸取西洋近代文明的另一面,即是承认中国精神的不足。中国思想本来自成体系,且涵盖范围广,涉及道德及政治、社会及经济、宇宙及艺术、宗教等诸多领域,并将其相互关联,文学也被作为教养来学习。中国不仅“物产丰盈”,自古以来精神的文化同一性(indentity)也极强。中华意识,正是从其对外关系中所喷涌而出的。因此,中华意识越强,越难以平等对待并接受异文化。虽然在甲午战争以后,中国开始迫切吸取西洋近代文明,但已是在鸦片战争结束五十年以后,必须要经历一定的时间才得以实现。

中国的精神转向——中体西用论

即使鸦片战争败北,清朝政府的反应依然迟钝,并未立刻采取近代化的对策。以富国强兵为目的的洋务运动始于1862年。这虽然是由于中国缺乏已经沦为巨大殖民地的现实感受,而中华意识也削弱了这种危机感。但是,在此二十年间,直面太平天国之乱(1850-1864)以及第二次鸦片战争,并亲眼目睹了西洋军备的充实,却是直接的契机。

洋务运动为清朝政府主导的近代化的尝试,首先成立了军事工业(1862-1872),并以此为轴心开展了矿山开发以及铺设铁道、发展轻工业等(1872-1885),最后成立了北洋海军(1888)以及制铁所等(1884-1894)。例如,江南制造总局(1865)为洋务运动最大规模的军事工业,由汉人高官李鸿章(1823-1901)在上海建造。福州船政局(1866)则为同是汉人高官的左宗棠(1812-1885)开创的造船相关的军事工业。与此同时,洋务派还着力培养洋务人才。其一,是以京师同文馆及福州船政学堂为首的学校,其二,是向西洋派遣留学生。

京师同文馆,是江南制造总局为充实西式军备,培养翻译工作人才,于1862年开设的。初期只有一名英国人教官与数名中国教员,教授英语。翌年,加设法文馆及俄文馆。又于1872年设德文馆,1896年增设东文(日语)馆。同文馆除外语以外,还教授各国的地理、历史、初等自然科学等。[6]船政学堂中也主要教授外语(法语、英语)及造船技术、航海技术等。此外于1872年,初次向美国派遣留学生。至1875年分四次共计派遣了120名留学生,学习军政、船政、制造等科目。此外还向西洋派遣留学生,于1876年正式向德国派出7名,向法国派出16名,向英国派出了12名留学生。

洋务运动的理论基础是中体西用论。所谓中体西用论,将中国的精神视为根本(“体”),将西洋的技术视为次要的作用(“用”)。例如冯桂芬(1809-1874)认为,“如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不更善之善者哉?”(《校邠庐抗议·采西学议》),提倡以中国道德为核心而学习西洋的富强术。作为思想家,他给予李鸿章的洋务以重要的启示,[7]即一方面以自强为宗旨而探索内政改革的原理,一面提倡学习西洋式军备。而其理论依据正是中体西用论。此说仅认可在军事以及技术方面的学习,其中外语学习以及海外留学也基于此种考虑。换言之,则意味着在政治及道德等领域中,中国固有的理论已经足够,并不需要向外学习。当时,儒教仍然处在不可动摇的地位。

而甲午战争的败北,则使这种认识出现了破绽。败给了同一时期试图富国强兵的小国日本的事实,使士人们心中产生了莫大的屈辱感与深刻的亡国危机感,同时也导致了对支撑洋务运动的中体西用论的否定。中国败北的原因,并不在军事实力,而在于政治体制、爱国心以及教育等方面。这个发现,终于使中华文化同一性(inden-tity)产生了动摇。

根深蒂固的中体西用论——张之洞

甲午战争的败北,孕育了变法自强运动。该运动志在将持续了二千年的专制君主制改革为立宪君主制,将中国变为强国。提倡该运动的,是康有为(1856-1927)。康有为提倡实行变法,主张立宪法、开国会、废科举、设学校、实施国民教育等。该观点可以概括为制约长期延续下来的专制君主权力。但其后为此实行的变法维新,却由于西太后一派的政变,仅维持三个月便以失败告终。

但是,虽然挫败了变法维新,保守派却缺乏新的自强策略,经过义和团事件(1899-1901)等困难的政治局面,不得不实施新的洋务,其领袖为汉人高官张之洞(1837-1909)。作为变法维新以前的洋务派,张之洞曾设官营纺织工厂以及兵工厂,开铁山等,实施富强政策,还施行了新式教育。在广东水陆师学堂、湖北武备学堂等军事领域以及蚕桑学堂、工艺学堂等实业领域施行学校教育,向日本及西洋派遣留学生。张之洞的人才培养政策,不仅限于军事方面,还扩大到实业领域。西洋近代文明的优越性开始超越军事领域,在产业社会等广泛的领域内得到承认。

例如,在广东水陆师学堂的水师(海军)课程中,学习英语、管轮(船舶的机关、测量)、驾驶(船舶的驾驶、天文、海路、攻战等)等。在陆师(陆军)课程中,学习德语、马步(武术姿势)、枪炮、营造等。而且,各课程除正课以外,每天早晨还学习四书五经,旨在不忘中国的精神。此外,在两湖书院(创设于1890年),设有经学(儒家经典研究)、史学、理学、文学、算学、经济学等科目,1898年改革为经学、史学、舆地、算学等四门。除传统的经学与史学以外,还学习西学。[8]

如此课程安排,正是基于张之洞的中体西用论。其在《劝学篇》中论述道:“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会通》篇),“今欲强中国,存中学,则不得不讲西学。然不先以中学固其根柢,端其识趣,则强者为乱首,弱者为人奴”(《循序》篇)。他认为需以中国的学问锻炼精神,对于西洋的学问则择其有益者而学之。为了培养陆军军官,张之洞还向日本的成城学校,以及德国和英国等地派遣留学生等,这也同样基于此种观点。可知中体西用论即使到了19世纪末期,仍然根深蒂固。

中体西用的理论与现实

中体西用论,可以说是有一种有选择性地接受西洋文明的理论。认为只要坚守中国精神,吸收西洋文明也无妨。但在实际上,中体西用论具有接受与拒绝的双向作用。何为中国精神?对其认识如何?根据不同的理解,该理论的作用也或为积极或为消极。

例如曾纪泽(1839-1890),为洋务派高官曾国藩的长子,从1878年至1885年曾赴英国、法国等地任外交官。对于吸收西洋文化,曾纪泽抵触感较少。在伦敦的某日,他曾提及过西洋文化与中国文化的类似性(光绪五年二月二十三日条)。其友人认为,西洋的政教与中国的《周礼》暗合之处颇多,或是因为周代老子西行,将周文化传到了西方。曾纪泽赞同此说,答曰,西洋昔为野蛮人,文学及政治的方式或来自亚洲,因此,风俗及人物与中国上古之世相近。见今日之西洋,则可知上古之中华。看今日之中华,则可知未来西洋成熟之结果,与昔日中国同样,当为废精巧而务朴拙[9]。曾认为西洋文化起源于中国,因此也可接受西洋的技术。将中国文化传至西洋的老子,为道家传说中的思想家。道家为诸子百家之一。曾纪泽的观点,可称为从东汉末期至六朝时期流行的“老子化胡说”的变形。在初入中国之际,佛教思想被认为与道家思想类似,原因则在于老子去周西行,将其思想传入了印度。因此佛教本起源于中国。老子西行的故事,见于《史记·老子传》,而用道家思想来理解佛教,并将其正当化的理论便是“化胡说”。即使到了19世纪,这种理论仍然在起作用。文化的记忆极为浓厚。尽管如此,曾纪泽还是以中国为根本来接受西洋的。

但是,中体西用论有时也起到与此相反的作用。它认为,中国所以为中国,只有求诸“三纲五常”,对于西洋只能够有选择地接受。所谓“三纲五常”,是将对君主及父亲、丈夫的恭顺服从的关系看作社会的根本伦理。古来即有“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白虎通·三纲六纪》)之说,被认为是从天之道。臣下理应对君主恭顺服从,孩子恭顺父亲,妻子恭顺丈夫也是自然之道。该观念将中国的本质求诸恭顺的社会关系,因此,西洋文化不得侵犯此传统秩序。张之洞认为:“知君臣之纲,则民权之说不可行也;知父子之纲,则父子同罪、免丧废祀之说不可行也;知夫妇之纲,则男女平权之说不可行也。”(《劝学篇·明纲》)张之洞提出该学说之际,正是在对西洋文化的接受超越了自然科学领域,涉及政治社会思想领域,社会秩序开始受到震撼的时期。倡导平等以及民权,会被非难为邑里“儇子”(轻薄而自作聪明之人)的作为。[10]中国的文化同一性(indentity)存在于恭顺的社会关系之中,从异质文化中将来之物,除不相抵触的技术类以外,政治及伦理等思想领域皆会产生抗拒反应。总之,中体西用论在西洋文化的接受及抵触两个方面均会产生作用。

中体西用论,常被认为与日本幕府末期的佐久间象山(1811-1864)所提倡的和魂洋才论相似。因为两者在通过和魂—中体、洋才—西用的理论构成,来学习西洋的技术这一点上的确相似。佐久间象山所谓“东洋道德,西洋艺术,精粗无遗,表里兼该,因以泽民物,报国恩,五乐也”(《省諐录》),是为和魂洋才论。

但是,和魂与中体的内容,怎么看也都性质不同。象山所谓的和魂即使是指“东洋道德”,其是否俨然具有如中国一样的恭顺秩序的日常伦理?日本古代已有“和魂洋才”的成语。此意味着“大和魂”,是指处世的手腕以及灵活的常识性判断,尚未拔高至成为指导全部生活的精神原理。[11]而且,近代国学的“大和心”也是指自然纯朴的心情,无论象山如何以朱子学的方式来论述,“东洋道德”的内容,毕竟是在日本文化的脉络之中进行理解,只是为了对应西洋而作“东洋”而已,极为暧昧不清。“东洋道德”的内容,比之中国而言,更为笼统,是否在日常生活当中也贯彻恭顺的伦理极为可疑。众所周知,佐久间象山本身作为技术人员制作西洋的机器,于象山而言,和魂与洋才浑然一体。而在中国,无论是冯桂芬抑或张之洞,均非技术人员。作为士人,他们探索适合中国社会学习西洋技术的理论,最终提出不可丢失传统伦理。因为中体西用论将社会秩序当作了现实的基础,所以促进了西洋近代思想的接受。不过,当平等以及民权的观念开始威胁到现实的秩序以后,中体西用论便开始对其进行抗拒以保卫现状。但是,西洋近代思想的接受终于越过了这一红线。最终正如章太炎所看到的一样,在与西洋的思想斗争中,中国本身得到了重生。

总之,若提及西洋近代思想的接受,在近代的中国,日本起到了极大的作用。那么,究竟日本是如何被认识与评价的?以下,便通过分析以日本为媒介接受西洋之前期阶段,来认识章太炎通过明治思潮摄取西洋近代思想的历史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