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露露

想起你

就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傍晚

你摇晃着小小的身子

走在前面

渐黑的夜色即将把你吞没

妹妹说

如果那是我们的小狗

该多好哇

你竟然真的成了我们的小狗了

你原先的主人说

你曾经是只流浪狗

她家的狗太多

老是欺负你

还说你年纪有点大了

走累了会有点儿哮喘

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你的真实年龄

以及你以前的所有经历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你好可爱

露露

你打退了那天晚上

所有的夜色

就像一道温暖的光

你照进我的童年

照着三年来

我的欢笑与哭泣

我的沉思

与奔跑

记得有天晚上

你坐立不安

心慌意乱

后半夜

你就生了四个孩子

我眼看着

你亲口

将他们一个个舔得干干净净

偎在怀里

对外界充满警惕

你突然就走了

我宁愿相信

你只是又一次摇晃着小小的身子

悄悄走路

不小心

走进泥土

并且不再回头

那也是个傍晚

莲花山桃花盛开

我和妹妹采集了很多花瓣

撒在你的身上

你的墓前

你的新家

紧挨着

比你先走的

一个女儿的家

露露

让我轻轻

帮你

把门关上吧

而此时此刻

你的另外三个儿子

他们都在哪儿呢

对你们来说

这个世界的确太大了

一旦分开

就是永别

露露

你让我看见了

世间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