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目录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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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吴两晋校书六次

“魏氏代汉,采掇遗亡,藏在秘书中外三阁,魏秘书郎郑默始制《中经》”。《隋志》。“考核旧文,删省浮秽。中书令虞松谓曰:‘而今而后,朱紫别矣。’”据《晋书》卷四十四。此曹魏之校书也。“孙休践祚”,韦昭“为中书郎、博士祭酒”。休“命昭原避晋讳改作曜。依刘向故事,校定众书”。《三国志·吴志》卷二十。此孙吴之校书也。晋武帝泰始十年,参看拙著《中国目录学年表》。荀勖“领秘书监,与中书令张华,依刘向《别录》,整理记籍”。《晋书》卷三十九。《北堂书抄》卷一百〇一引荀勖《让乐事表》有“臣掌著作,又知秘书,今覆校错误。十万余卷”等语,则其校书规模甚大,与向《录》同。因魏《中经》,“更著新簿,分为四部,总括群书”。参看《分类篇》。“大凡四部,合二万九千九百四十五卷,但录题及言,盛以缥囊,书用缃素。至于作者之意,无所论辨。”见《隋志》。此西晋第一次之校书也,始正名为“整理”,较之校雠,明确多矣。历时颇久,故后数年发现之汲冢竹书亦已编入簿中。汲冢之发掘,年代不明。《晋书》卷三《武帝纪》:“咸宁五年冬十月,汲郡人不準掘魏襄王冢,得竹简小篆古书十余万言,藏于秘府。”《荀勖传》:卷三十九。“及得汲郡冢中古文竹书,诏勖撰次之,以为中经,列在秘书。”事在“咸宁初”之后,“太康中”之前。《束晳传》:卷五十一。“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準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釐王冢,得竹书数十车。”有“《纪年》十三篇,《易经》二篇,《易繇阴阳卦》二篇,《卦下易经》一篇,《公孙段》二篇,《国语》三篇,《名》三篇,《师春》一篇,《琐语》十一篇,《梁丘藏》一篇,《缴书》二篇,《生封》一篇,《帝王所封大历》二篇,《穆天子传》五篇。《图诗》一篇,又杂书十九篇,大凡七十五篇,七篇简书折坯,不识名题。初发冢者,烧策照取宝物。及官收之,多烬简断札,文既残缺,不复铨次。武帝以其书付秘书校缀次第,寻考指归,而以今文写之。晳在著作,得观竹书,随疑分释,皆有义证。”据此所载,则发现汲冢竹书之事却在太康二年,后于《武帝纪》所载凡二年。而今存荀勖《上穆天子传序》亦称系太康二年,不知《武帝纪》何所据而提早二年也?杜预《左传集解序》又作太康元年。汲冢书既“列在秘书”,编于《晋中经簿》丁部诗赋图赞之后。《七录序》又称其簿“虽分为十有余卷,而总以四部别之”。著者以是断其不分类别,仅仅约略有四部之异置。参看《分类篇》。又《隋志》称其“但录题及言,至于作者之意,无所论辩”,而《上穆天子传序》却有简单之解题,据此推之,则所谓“录题及言”者,著录书名及略作解题也。所谓“于作者之意,无所论辩”者,不似《别录》之能批评得失,判别是非也。其书当与后来之王俭《七志》同一体制,有解题而极略,论其渊源,乃自《七略》,但其有部无类则又似《别录》。至于魏吴校书是否一准刘向之例,尚未考知。若后汉则既“并依《七略》而为书部”,则或亦依《别录》而有详细之叙录,与向、歆殆同一系。自荀勖“但录题及言”后,此制泯灭,直三百五十年,至唐贞观初始由魏徵恢复旧观。中间南北各代,分类则悉沿四部,编目则删除叙录。其能稍作解题,虽有逊于刘向之详而不似李充之陋者,惟刘宋殷淳、王俭二家耳。参看次章。东晋一代,则有李充、徐广二次校书。《隋志》:“东晋之初,著作郎李充以勖旧簿校之,其见存者,但有三千一十四卷,充遂总没众篇之名,但以甲乙为次。”《晋书》卷九十二。《李充传》:“征北将军褚裒又引为参军,充以家贫,苦求外出,乃除剡县令,遭母忧,服阕,为大著作郎。于时典籍混乱,充删除烦重,以类相从,分作四部,甚有条贯,秘阁以为永制。”《古今书最》《广弘明集》卷三引。有《晋元帝书目》,卷数适与李充所校相同,而说者乃谓充之编目在元帝时也!岂知褚裒于成帝咸和二年始为参军,穆帝永和五年始为征北大将军,则李充之入著作乃在永和五年后若干年。其书所以名《晋元帝书目》者,徒以据元帝所遗留之书而编目耳。收书既少,非但不分小类,所谓“但以甲乙为次”。且亦略无解题,所谓“没略众篇之名”。较之荀勖,又逊一筹,在目录学史中,又为一大变化,衰弊极矣!徐广之事,则为一般所不注意。《玉海》卷五十二。引《续晋阳秋》:“宁康十六年,诏著作郎徐广校秘阁四部见书,凡三万六千卷。”《晋书》卷八十二。《徐广传》:“孝武世,除秘书郎,典校秘书省。增置省职,转员外散骑侍郎,仍领校书。”“义熙初”,始“领著作”。考孝武帝宁康仅有三年,《玉海》所引“十六”当为“元”字形似之讹,广领著作在安帝义熙初,则职衔亦略有误,当以《晋书》为准也。《古今书最》有《晋义熙四年秘阁四部目录》,或即据徐广所校而编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