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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光月殿交锋
冬至这晚的大明宫城,注定不太平。
狂风席卷着枯叶、落花和残枝,将灯火通明的光月殿,破坏得狼狈不堪。
衣着鲜亮的达官贵人们或是掩面逃遁,或是尖叫哭泣,全然没了往日的尊贵体面;一些年纪小的丫鬟小厮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头发凌乱地奔跑着呼救,拉着赶来的禁军求援。
风势渐平,李陀被当作脏污一样,重重甩在地上。他浑身剧痛,五脏六腑像是被马车碾过般虚弱,几乎使他失去了呼吸的力气。
乌云散去,是双目猩红、泪痕满面、容貌狰狞的新罗公主。
原本梳好的发髻,现在散成多缕,杂乱地披在肩上;衣衫无损不堪,几乎辨不出原本是宫女穿的样式,脚下的布鞋沾满了尘土和血渍,也许是今早在打斗中受了伤,也许是今晚在大牢中受了刑。
光月殿檐下的灯笼、偏门都已经损坏,不少人躲在殿内不敢出来,只紧闭双眼蜷缩在角落,等待有功夫的侍卫打败外面的妖魔,救他们出去。
李霩在偏殿避酒吹风,听见外面响起惊呼的声音,起初不甚在意,以为是宾客们观赏外邦杂耍的惊叹,可再仔细一听,越发觉得不对劲。
正巧此时贺兰将军遣了人上报,称原本关押在大理寺的两个假宫女,突然有个发疯,逃了出去。另一个要趁乱逃走,幸好被抓住了。现在那个疯女人好似着了魔,在朝光月殿奔来。
李霩眼神一滞,立马警觉起来。给了传话的人腰牌,叫他马上告知城卫军,关闭宫门和八处宫门,同时遣散街边、岸边逛市集的百姓,直到宫中解除禁令之前,都要闭门不出。
三两句吩咐完了事,他向秦澜紫递了一个眼神,各自奔向目的地。
他要去前殿查看情况,秦澜紫脚程快,则去请圆润大师和顺德殿的神剑。
(一)
片刻之间,他已经赶到了一片狼藉的空地。四处都是伤得东倒西歪的人,他们还有力气拖着身体逃远点,而李陀就没那么幸运了。
忠德蜷曲着身子,慢慢挪向奄奄一息的李陀,发出微弱的呼救,以及对“新罗”的呵斥。
“妖女!妖女!你会遭报应的!”
闻言,新罗先是瞪大了双眼,痴傻地抱头问:“报应?什么报应?我不要报应!我要父王母妃!”
“父王?母妃?你们在哪里?在这里吗?”她颠着步子跑向角落的宫女,形迹疯魔。
宫女瑟瑟发抖,拖着崴伤的脚企图逃远,哭着叫喊:“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找我!”
“那是谁?还有谁?”发疯的“新罗”转头又寻他人,所到之处又是惊起一阵哭喊和哀嚎。可是问了好几句,她还是没找到她的父王母后。
她不再痴傻,呆愣的神情转而变得狂躁易怒。于是无论是衣衫褶皱、头冠凌乱的权臣和女眷们,还是简朴素净的宫女小厮们,都随着她情绪的起伏,被忽然卷起、重重摔下,痛哭声再次遍地响起、传至阖宫。
禁军押着忽如娜赶来。贺兰将军将剑架在她脖子上,她的呼喊引起了新罗的注意。
趁此机会,李霩甩袖飞出暗器,打伤了新罗,并叫人快速抬走了李陀和忠德,下去医治。
见到忽如娜的新罗,内心闪过片刻的柔软和理智,却在被李霩伤害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她缓缓转头、又哭又笑,大口喘气,眼神再次变得凌厉而又疯狂,像是猛兽卯足精神、张开了獠牙。
不远处是雪主的呼喊、身后数丈是忽如娜的哭诉,她全然听不见了。
身体和精神像是被控制了一样,她彻底崩溃了。于是她的手臂缓缓抬起,衣衫中漾出黑魅、浑浊的气,丝丝缕缕朝着李霩流淌而来。
李霩步步后退,她步步紧逼,终于在李霩举起剑时,气丝凝聚成一柄剑,与李霩打斗开来。禁军中不少武艺高强的侍卫也拔刀冲上去,一时间混乱的光月殿再次响起打斗声。
半柱香过后,光月殿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一层内廷高手、一层禁军,一层仆婢。
高手与新罗过招,企图牵制这半人半魔的怪物;禁军围成一道坚固的城墙,城内的人受伤了被抬下去,城外的高手一个接一个补上来;最外层的是殿内伺候的丫鬟侍从们,此刻这数百人已经推到了殿外更宽阔处,忍着惊慌和恐惧,就地照顾受伤的外臣和女眷。
雪主安抚宗亲和后妃,王筠看顾赴宴的外臣,一边还要在外间指挥,调配各路人马:太医、护卫、术士......实在忙到焦头烂额。
若此时父亲在就好了。他心想。
听到一阵阵惊呼,王筠看向殿内,紧紧皱眉。宸王的确有勇有谋、能当大任,此战若能安然无恙归来,大位必定收入囊中了。
这突然的混乱似有不止不休的态势。
新罗像是发狂的野兽一样,嘶吼、冲撞、扯咬,似要将世间撕成碎片。忽如娜喊她的名字,企图唤她最后的一点良知,只因不愿看到,原本天真纯善的公主变成凶恶嗜血的狂魔。可在一波又一波的混战间,她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直到伤势深重、含恨而亡。
这世间再也没有新罗牵挂的人了。父王、母后、弟弟、姆娘、忽拉娜、忽如娜......
在牢中的时候,她有过短暂的清醒,随后就是漫长的恐惧。
这么黑、这么腥臭、这么浑浊。
一望无尽的恐惧吞噬了她,阴森恐怖的寂静席卷了她,经久不散的绝望控制了她。
在意识沉入深渊前,她想,她这一生到底算什么呢?她是尊贵的一国公主,为什么一切变成这样了呢?
十几年的人生碎裂成数个片段,一一在她眼前飘过。
她看见了华美的衣服、璀璨的珠宝、故乡熟悉的风景和亲朋们热烈欢快的笑容。若是自己身上没有这笔富可敌国的“嫁妆”,也许就不会被盯上,也许故乡就不会破碎、亲人就不会分散。
可若是没有了这些,百罗就会平安吗?大国天子的野心就能收拢吗?
大周皇帝该死啊!北邙庞蒂该死啊!无能的自己,更该万劫不复啊!若是自己多读书就好了,会武功就好了,不要长出棕发深眸就好了......
就在悲愤和愧疚相互撕扯间,她的思绪开始溃散、灵魂开始分裂,在某一刻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量捕捉、利用。
她的生命慢慢走向了终点,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二)
李霩的出击并未坚持太久,半柱香后,光月殿尸横遍布、血腥浓重、战况惨烈。仅存的十来个皇帝的死士抱着决心,准备最后一击。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划破天际。
秦澜紫带着“李洛”来了。他们身后是气喘吁吁的圆润。
宸王鏖战许久,既不能铲除妖邪,竟然还来个平国公主上赶着送死?满面血污的暗卫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一时间举着刀剑愣神。
姜湖紧紧盯着新罗,忽然笑道:“真的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放下吗?”
闻言,新罗的皮囊一点点皴裂、撕碎,黑紫色的内芯缓缓流露出来,幻化成姜灵的样子。
吸食了萧皇后与新罗的恶念精魂之后,她更强大了。
见她周身的气息浑浊浓重,姜湖皱眉:这仗要赢,很难。
“我的好姐姐复苏了,我怎么能不来迎接?”姜灵妩媚轻笑,原本娇艳的容貌此刻更加刻薄、狐媚,“说来还得多谢谢这狗皇帝,若不是他三番五次折磨新罗,我的功力又怎么会如此之快呢?”
未等姜灵逼近挑衅,问天先从剑中飞出:“无耻!”
只见一缕鹅黄色划破黑夜,神剑随之而起,直直刺入浓重的云团之中。
姜湖也飞身而上,用法力操纵神剑,一招一招将妖女逼退数丈。
交战数十回合,两方依旧未见胜负。
胶着之际,姜湖退后数步,尽管脑袋发胀、气息紊乱,却仍然死死咬住下唇,不肯放松猎杀姜灵的时机。她的目光深沉、犀利,像是一匹饿极的野狼,要向对手发起最后的攻击。
姜灵却神情慵懒肆意,只是轻轻扭转发酸的手腕给对面看,似在叫嚣:这点法力简直对我毫发无伤。
底下的人愤恨地跺脚,却只能抬头望天,在频频闪烁的夜空中找寻打斗的踪迹。
必须要想别的办法了。姜湖的眼神向下瞥去,她在找足以动摇焰魂法力的东西。
问天了然,刹那间便冲出去掩护下落的姜湖,杀了姜灵一个措手不及。姜灵恼羞成怒,不断使出力量吸食宫中幽怨、邪恶的阴暗之气,只待一击绞杀姜湖。
姜湖的元身早已消散,如今法器残缺、法力不济,这场仗打得万分艰难。
只是她看见忽如娜,突然想到自己的月华丝乃是纯阴之物,若自己将所有法力凝于月华丝之上,忽如娜和新罗的阴魂就能得到滋养和修护,是不是就能极大削弱焰魂的力量了?
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
她不加思考,一股劲儿冲下去捞起忽如娜的魂魄。人已经凉了,可是若能有精纯月华之力滋养,过了奈何桥下也能博出一个好命数。
“问天,帮我顶住!”这头姜灵出招,那头神剑就挡在了姜湖身前。
姜湖点点头,继续引动山川之灵、月华之精气,把残破不堪的灵魂修补完整。
忽如娜的灵魂开口说话了,可是她能量低微,只能伸出手臂索求拥抱,口中甚至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夜空的月亮越来越明亮了,明亮到耀眼。众人也似乎看清了,半空中的“李洛”双臂舒展、五指张开,源源不断的光芒在她指尖流淌、缠绕,最终汇入忽如娜身上。
意识到姜湖要做什么,姜灵简直气得发笑。她强撑着微微颤动的身体,再次朝问天展开攻势。
神剑乃精矿所制,又经天界神火锻造而成,本就是九重天上最为贵重的法宝之一,玄墨色的剑身刚硬无比,又抗住了数回进攻。
殿外安置的宾客敷好了太医给的药,陆陆续续恢复神志、平复心情。雪主见殿外秩序井然,便将外头托付给王筠,自己和宜兰跑到殿内,想帮李霩做些什么。
看到月华丝裹住忽如娜,她眼珠一转,叫宜兰速速赶往宫中库房,也许这样东西能帮上忙。
另一头,战事依旧剑拔弩张,只是姜灵沉不住气了。
她能察觉到自己的功法开始削减、渐渐无法招架住问天的反击。她皱紧眉头,脸上写满了憎恨、愤怒、妒忌、不甘和嫌恶,一如百年前那样。
憎自己力不从心、怒自己错失良机、妒姜湖品貌依旧、怨自己时运不济、嫌新罗懦弱无能,居然在关键时刻背弃自己。
焰魂之内,新罗的魂魄动荡不按,似有挣脱而出之势。随着忽如娜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新罗的魂魄终于一点点地从焰魂中剥离开来。
碎裂的心魂一缕扯着一缕,越聚越多,星星点点都在艰难挣脱焰魂的钳制,痛苦告别过去,选择牵起对面的亲人的手。
忽如娜对于新罗而言,早已不是主子和丫鬟,而是从小长大的伙伴,更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宜兰动作很快,送来了雪主要的东西。
那是一架很小的牛皮鼓。鼓面只有女子梳妆的铜镜那么大,用的也不是最上乘的牛皮,但是鼓身周围镶满了百罗珍贵的珠宝矿石。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这架小鼓是新罗两年前朝贡时,献上的宝物之一,请百罗最好的工匠制成,用以表达百罗对大周友邦最真诚的敬意和祝福。
据新罗说,百罗最重要的习俗之一,就是在大喜的日子里与亲人、朋友团聚在一起。大家围坐一圈,点燃火把、击鼓、奏乐、起舞、喝酒、吃肉。
新罗就在父王、母后和亲族好友们的陪伴中,快乐地长大。
这样的小鼓,几乎每个百罗人都拥有相似的。它是百罗人儿时的玩具,也是忘不了的记忆、回不去的家乡。
雪主回忆起新罗私下为她们表演击鼓时,那如痴如醉的模样。她接过小鼓,笨拙地模仿起来。
“砰砰!砰砰!”的鼓声响了,忽如娜和新罗的魂魄就更靠近一点,就像是月光下闪烁的星光、像是火把上跃动的火苗。
鼓声越发激烈,姜灵越发急躁。
姜湖心中默念“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忽然就在一瞬间收回所有的月华丝,将两个魂魄紧紧包裹在一起,凝成一个光球,又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她们会有很好的轮回。
经此一战,姜湖已经快消耗了所有的法力,身后的月亮也突然间失去了光芒,变得和平日一样曲折、暗淡。
问天撤回所有的攻势,稳稳接住精疲力尽的姜湖、缓缓落到地上。
幸好雪主聪慧,给新罗加了一把劲,才在姜湖油尽灯枯之时,扭转了战局。姜灵失去这一巨大的助力,仍心有不甘,正想趁机偷袭虚弱的姜湖,问天站在了面前。
“刚才我们还能打个有来有回,现在你若是再挑衅,我们同归于尽。”鹅黄的衣裙后,是姜湖张开的十指。她调节呼吸,虚弱而坚定的说。
她这是想要引动天雷,把自己搞得灰飞烟灭吗?!
姜灵啐了一口,消失不见,只留下余长的魅音荡漾在空气中。“咱们很快就能见胜负了,来日方长。”
五彩琉璃金镯重重砸在地上,姜湖法力尽失,晕倒了。
主人沉睡过去,问天也被迫回到了神剑中。
远远围着的禁军迅速整队,架着太医赶来。李霩扶着受伤的手臂,前来查看姜湖的伤势。
光月殿的这场鏖战在姜湖的险胜中结束。月亮依旧晦暗不明,深夜又恢复了平静。
每个人的脸上不见赴宴的喜悦和醉意,却是写满了昏沉和凝重。
他们相互搀扶着走出大明宫,等候已久的车夫问“老爷今夜可尽兴?”他们也答不上来,只相互觑一眼,心照不宣地回了各自的府邸。
(三)
李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一袭红衣,在朱雀大街上奔跑。只是还没来得及仔细瞧瞧周围,她就在笑声中醒了。
今日一早,雪主捏着他的手,抽抽嗒嗒得掉眼泪。
霁月带着孩子来顺德殿看望。
“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这样了。”霁月朝病床上张望一眼,接过周姞手中的茶坐下,“昨夜是怎么回事?我睡得早什么也没听见,一大早上醒来下人们都唉声叹气的,我才知道父皇病了、忠德没了、洛儿又晕了。眼下二哥在太极殿伺候圣驾,我就来这里看看。”
她轻抚雪主的背,叹息道:“伺候的丫鬟说是刺客闯进光月殿,折了很多护卫。我是不信这套说辞的。若只是刺客,哪里会一夜之间伤了这么多人?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到底是做了娘的,从前多么豪情大胆,如今全然变了样,说话做事流淌出一股温柔、沉静的气息。
雪主摇摇头,紧紧抿唇,捏着李洛被窝外的小手,什么话也不说。
“哼,歇着吧你!我来伺候她。”霁月唬她一声。
两人都笑了。
雪主不说,是怕说出来徒增霁月的担心,霁月不再问,是知道雪主也有自己的难处。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彼此肚子里装的什么蛔虫都知道。虽然现在各自开府另住,这份默契和感情也丝毫未减。
“两位姐姐在说什么呢?”暖帐中的李洛最先睁开眼晴、探出头。可她刚一动弹,就觉得痛感自四肢百骸袭来,不由得“嘶”了长长一声,又艰难躺下。
“好好歇着,别动。”雪主上前来,用手盖住李洛的额头摸了摸“不烫了,退烧了。仙子昨日闹了大动静,该休息的。”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劲儿,瞪着李洛反问道:“你叫我什么?”,她又指着霁月问“她是谁”。
霁月抛来一个白眼:“你也烧糊涂了?她不叫你姐姐叫什么?”这脾气又像是回到了从前。
“姐姐我想喝水。”李洛嘶哑着声音答道,“我睡了很长一觉,好多事情就忘了,发生什么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雪主心中一紧,该怎么说这十多日发生的故事?她看看霁月,又看看李洛,嘴巴微微张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新调到太极殿伺候的老内侍忠淳,急急忙忙敲响顺德殿的宫门:“陛下醒了!醒了!”,年纪大了腿脚不大利索,一路小跑过来差点左脚绊右脚。
这消息如同在热油中倒入开水,一下把顺德殿炸开了锅。
他匆匆跨进顺德殿的偏殿,在院外站住了脚,只隔着厚重的墙在门外传话:“宸王殿下请两位公主去看看陛下,陛下已经醒了!哦!庄王殿下也回京了!”
庄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两位姐姐,去前头看看吧,我这里有人伺候呢。”李洛轻轻点了点头,又困得昏沉,眯眼睡去。
她实在太痛了,从梦中醒来后,能应付几句已经是极限。
梦境断断续续,但她好像记起来了。那日就是在顺德殿的庭院里,雪主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她想着想着出神了,身体就逐渐发热、意识模糊。
好像在跟身体里一股巨大的力量作斗争。
雪主和霁月轻步出去了,临走前吩咐周姞、周妶好好伺候李洛喝药。
屋里点了一炷香,是前日里圆润在三清殿醒来时,身上的月华丝所化。
说来也是有缘,秦澜紫早就被放出来了,因此身上并无月华化成形,倒是三清殿中的小道士清晨进殿洒扫,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圆润。
他身上的丝缎光滑柔亮、桂香扑鼻,一看就不是凡间之物,说千金一匹也值得。
圆润将这些丝缎放在火烛上燃烧,屋里就飘满了桂花味。
落灰银亮,轻盈华美。
圆润想,这本就是姜湖的东西,不成形时虽用来捆人,但也有养元固本的功效。化成凡形燃成香给李洛闻,也算是“物归原主”。
睡梦沉沉间,李洛的元神和筋骨都在悄悄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