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全文翻译
这些奇怪的俄罗斯人
弗·伊·热伊维斯
俄罗斯领土面积是印度的五倍,但人口数量只有印度的七分之一。俄罗斯领土面积是美国的两倍,但人口数量只有美国的二分之一。在俄罗斯生活着大约1亿4500万人。作为对照:德国——8200万,日本——1亿2600万,美国——2亿7800万,中国——大约13亿。
“你是贫困的,你是富饶的,你是强大的,你是弱小的,罗斯母亲啊!”——涅克拉索夫感叹道。任何一个民族的民族性格中都包含着矛盾的甚至是相互排斥的特点,但在这一点上俄罗斯人比很多民族表现的更为明显。
1.性格
内心的浪漫
“挠一挠”俄罗斯人,您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浪漫。俄罗斯的浪漫主义是不可抑制的、无与伦比的、不会消沉的、不合理智的。俄罗斯人看见自己周围一片混乱,然后长出一口气,满怀希望地看向角落:在离他较近的某个地方有成功和幸福等着他,因为这一情况是众所周知的!
集体精神
这大概就是俄罗斯人喜欢聚在一起的原因。似乎如果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他们发现没有聚会,他们就会觉得自己缺少了些什么。
俄罗斯人最典型的特征就是他们的集体精神。
痛苦的俄罗斯心灵
俄罗斯人的生活观念可以用三个最基本的概念来表达:“心灵”“苦闷”和“命运”。
心灵——这是某种非物质实体,这一概念和宗教密不可分。心灵是每一个生命体活下去的力量。当您死去时,心灵就抛弃了肉体。而您的心灵正是邪恶力量、魔鬼竭力谋求的。
苦闷——这是冷漠、痛苦、忧郁、无聊的综合体。它有一些像德国的“世界悲伤”,但更具个性。如果您是俄罗斯人,那您应该时不时的会经历这种独特的感觉并大声抱怨,就像柴可夫斯基戏剧中的奥涅金那样:“耻辱!苦闷!唉,我的悲惨命运!”
命运——这是劫数、宿命、定数、运气和使命的折中混合。“逃脱不掉命运”,“如果你不走运,说明这是你的命”等等。您的崇高职责就是一生哀悼自己的命运。
对不劳而获的向往
俄罗斯人喜欢幻想一夜暴富。俄罗斯最流行的童话之一就是关于一个叫叶梅利亚的懒汉和魔法鱼的故事。叶梅利亚坐在自己房子里,在温暖的火炉旁,就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有一天他去河里偶然捞到了一条很大的狗鱼,这条狗鱼会魔法,它答应帮叶梅利亚实现愿望。“按照狗鱼的要求,按照我的愿望”,叶梅利亚大喊,然后,甚至不用动动手指就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水桶自己进家,娶公主,桌布自己准备丰盛食物。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你的命运并不取决于你本人的好坏,只是和运气有关。
最喜欢的俄语词“不劳而获”的意思是某个东西无偿提供给您。免费的演出门票,虽然不用花什么钱就能弄到;广告册或证章,虽然您不会想要读完;在饭店进餐的邀请,虽然这个商人对您有所求。这些都无关紧要。俄罗斯人坚信:白得的东西不要挑剔。礼物就是礼物而已。
俄罗斯人的耐心
俄罗斯人还有一个典型的特征——坚忍,为长期苦难做好准备,消极等待着生活会(或者不会)变得轻松些。俄罗斯人的耐心是不会耗尽的。
在其他任何民族都难以忍受的情况下,俄罗斯人仍能等待和期盼着更好。俄罗斯人内心深处认同“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2.价值体系
越多越好
俄罗斯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他的国民喜欢一切辽阔的东西。
多,同时也是美:庞大的堤坝,大规模拖拉机厂,大型火箭,巨大的电视塔。大排在首位,质量排第二。词组“世界之最”极富想象。它们就像是俄罗斯人的定心丸。越大——越好。
没有什么比超越世界更好,以什么方式并不重要。
拥有或失去
俄罗斯人对钱不是特别重视。有钱比没钱好,因为贫穷是最不愉快地。但有很多钱并不好。诚实的人不可能有很多钱——至少,如果他们不是明星或网球冠军的话。无论何时都不要炫耀您有钱,最好是抱怨您的工资不够,不得不经常向邻居借钱。
富人总是不大招人喜欢。“新俄罗斯人”,暴发户,财富掉落在他们身上就像是花盆从阳台掉落,会受到嘲笑。
如果您挣得少,向周围的人说起自己的工资时一点也不用感到羞耻。承认您的工资少表明您的雇主轻视您,他没有意识到,聘请您工作是得到了无价之宝。挣得少不是可耻的,应该感到羞愧的是付给您工资的人。
俄罗斯人总是做好帮助亲近人的准备,即使他们足够清楚他们所帮助的人有能力照顾自己。古时候俄罗斯人有夜晚在门外放置面包和牛奶的习惯,以防有逃亡的苦役犯经过。完全有可能就是那个去年潜入你家的强盗,但现在他是生活不走运的人。俄罗斯谚语有“不要说你不会沦为乞丐或因事坐牢”。况且,谁能保证你不会遭到不幸呢?
不能凭穿着判定俄罗斯人是贫是富。他可能把最后一分钱花在买牛仔裤、时髦的领带或者名牌皮鞋(国外品牌,毫无疑问)。在俄罗斯穿着很好是很有权威的,年轻人,无论男女,都是首先凭借衣着来被评价的。
“互相帮助”,或者按照英国人的话“你帮我挠挠背,我帮你挠”,是一样的意思。
当你开始一项新的事业,您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有用的人,这个人能给予您帮助。最理想的是这个人是您的亲戚或者是您曾经帮助过的人。然后,怎样找到这样的人,这更加容易:因为他也有朋友。“我把运砖车派到您的别墅建筑工地,您拜托主考官对我那想考进你们大学的傻瓜儿子宽容点。”这种关系不能称为贿赂:因为没有一个卢布是从一个人的兜儿里进到了另一个人的口袋。在我们面前“走后门”是俄罗斯人拥有的最强大的武器;是能打开任何一道门的万能钥匙。您为某人提供服务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在某一个晴朗的天气里能得到来自他的帮助。
如果说在俄罗斯有一个像钟表一样工作的系统,那就是走后门。
俄罗斯人相当迷信
当有一只黑猫横跑过您所在的那条马路时,您不可能不注意到;尽量不要把盐弄洒,不要打破镜子;如果您要参加考试,不要忘记在脚后跟放一枚五戈比硬币……
关于兔子,俄罗斯人也有一个不长的传说。在1825年的冬天,当诗人正准备出发去彼得堡参加十二月党人的起义时,一只兔子跑过普希金所在的那条路。看见兔子后普希金命令雪橇回去了。如果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那可能他就在西伯利亚苦役矿场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东方日历是最新的潮流。每年年初俄罗斯人兴奋地互相询问,今年是什么年:虎年、牛年、马年或者猴年……甚至最理智的女士可能十分严肃地声明,要是她出生在鼠年,那她就不可能嫁给这个男人,因为他俩的生肖不合。同时还将坚持说她是真正有信仰的人,并且经常在最近的教堂摆蜡烛。
3.家庭事务
谁是一家之主
这并不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俄罗斯家庭主权是掌握在女性手里的。俄罗斯女权论者甚至不需要向男人宣战,因为男人自愿向学历更高、更有文化、更睿智、更勤快、较少喝酒的女性认输。
在相对不那么重要的领域,例如经济领域,仍然是男人占主导地位,但在教师、医生、工程师,特别是服务人员的领域,正如在家庭中一样,毫无疑问是女性主宰。如果丈夫是一家之主,那么妻子就是他的脖颈,是头脑的操纵者,命令脑袋向哪儿转。经历战败的男人恭顺地,有时似乎甚至是心甘情愿地在“弱小的”另一半面前低头弯腰。要知道“俄罗斯”按照俄语语法规则属于阴性,这并非偶然的。“俄罗斯母亲”——没有人会想到叫俄罗斯“父亲”。
家庭简化
俄罗斯的家庭生活中就信仰什么和什么是真实存在问题有着巨大分歧。
如果询问俄罗斯人,在这世上他最看重什么,他会回答说,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家庭和孩子,而且,他真诚的相信他讲的是事实。
在很久以前俄罗斯有一个分支系统,叫做亲属关系:夫兄(弟),亲兄弟,姐(妹)夫,大姑子,儿媳妇,妻舅,大姨子等等。当然,所有这些关系对于任何一个人类社会来说都是独特的,但绝不是到处都有这种概念的表达。
而且,并不是俄罗斯人认为的所有亲属关系在别的民族也这样认为。
离婚率很快超过了结婚率,有一个孩子或没有孩子的家庭比有两三个孩子的家庭更为典型。三个孩子的家庭已经属于多个孩子家庭的行列,并且甚至拥有享受一些优惠政策的权利。当然,孩子是生活的花朵,但就让这些花朵在邻居家更好地生长吧。得到孩子所带来的满足感需要花费不菲。特别是如果考虑到您的孩子至少不能比熟人的孩子穿的差,还要接受教育。正是教育让您真正破产,因为即使是国立学校也不断地收取苛捐杂税(用于维修、维护、购买教材)。而假如您把自己唯一的积蓄花费在私立学校,那请您准备好一大笔钱。
在俄罗斯通常人们都很尊重老人,特别是如果这个老人是您的亲戚。您做的最可耻的行为就是把您无依无靠的父母送到破旧的房子里。在俄罗斯相应的组织名声也最糟糕,这个名声完全是“当之无愧”。
每一代人都被教导要尊重老人,每一个孩子都知道在公交车上要给老年人让座(在公交车上有给孕妇和带孩子的乘客专门预留的座位)。
父与子
在俄罗斯父子之间有很大分歧一点都不奇怪。这种分歧在前苏联成属国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为巨大。
社会条件的快速改变导致了完全不知道苦难的一代人的出现,而他们的祖先正是在这些苦难中生存下来的。年轻人只有在银幕上才能看到战争、集中营、排队领粮食。他们可以自由的讲述政治趣闻。他们可以毫不费力的出国回国。他们甚至可以和外国人结婚。而他们的祖辈只能在人生的结尾才能有这样的机会。这些似乎是不可思议的,并且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好的。当老年人陷入自己的回忆时:“当我三岁的时候……”,年轻人笑了。两代人的生活如此不同,相互比较是根本不可能的。
4.举止和礼节
好的举止指的是轻声慢步、衣着得体。但是俄罗斯人在公共场所不会羞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例如:如果您对您在商场或饭店受到的服务不满意,您可以对售货员或服务员说出您想说的一切——您是怎样看待他们、他们的远近亲属、他们的习惯和性向。
在不久之前亲吻别人的年轻人还会被抓到警局。路人看到亲吻的情侣会脸红并转头。现在您甚至可以随便亲吻警察,没有人会对您说:俄罗斯人做的太过火了,模仿道德败坏的西方人的举止。
如何打招呼
“先生”“女士”这种称呼在俄罗斯似乎已经不用了,这种称呼会给俄罗斯人很多不适。在1917年十月革命之前称呼标准是“老爷”“太太”。这些词听起来带有资产阶级性质,布尔什维克改掉了这一称呼,提倡用“公民”或“同志”。遗憾的是“公民”慢慢的和法院或警察机关的拘留有关,而和日常生活的关联不大了。“同志”来源于共产党词汇,在共产主义制度消失后,那些反对共产主义制度的人不希望再继续使用这个词了,而这些反对的人并不是少数。“老爷”一词听起来太过陈旧,为什么这个情况到目前为止尚为得到解决?
如果您知道别人的姓,那您可以一直称呼他为“伊万先生”或“伊万诺夫女士”,但这是非常官方的称呼。为了找到比较合适的称呼,俄罗斯人一般直接用“小伙子”和“姑娘”,但是很多人拒绝这个称呼,这个称呼让他们觉得粗俗。作为时代标准,俄罗斯人使用“对不起,请!”,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不称呼对方,只是引起对方的注意。
很久以前俄罗斯人称呼很尊重的老年人时用亲属等级名称:“奶奶”“爷爷”,老人称呼年轻人就用爱称“儿子”“闺女”。时代越无礼,习俗也越粗鲁:毫不客气地称呼所有年龄段的留胡子的人为“老大爷”已经越来越普遍。但是称呼年轻的同龄人为“老头子”听起来十分友好。真理难以解释语言的发展之路。
全面总结
绝对、绝对不要问俄罗斯人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如果您实际上并不想知道他睡没睡够或者今天早饭吃的什么。
交谈
俄罗斯人可以无限的谈论任何东西:政治、家务事、您堂兄的小女儿的健康状况、三位一体的理解。但是有一些东西是俄罗斯人是不会谈论的,逼着他们讲那些是不可能的。
他们羞于谈论性方面的问题,即使是在医生的诊疗室,更不用说和朋友、孩子和父母了。但是随着色情电影和杂志甚至(哦,天呐!)性用品商店的出现,对于这一问题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平静。穿着并不朴素的报刊亭法的售货员通过橱窗看着您,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承诺。性教育完全是禁忌。俄罗斯人,特别是教育工作者仍旧认为能在白菜地里找孩子,或者在优选商店里买外汇。
5.文化
说俄罗斯人喜爱普希金——这简直是废话。他们尊崇这个名字,他们用这个名字起誓。
当有人不做他应该做的事时,他的朋友大概会挖苦他说:“太好了,谁应该替你做呢?普希金?”为什么是普希金赢得了全民的喜爱?当然,俄罗斯的孩子几乎是从出生就熟背普希金的著作,这起到了很大作用。每一个俄罗斯人都知道普希金是现代俄语的创立者。但依旧重要的还有他作为诗人本身最全面的表达了“俄罗斯的心灵”,浪漫的、急躁的、矛盾的心。俄罗斯人在文化方面有值得人称赞的地方。除了这些著名的作家和戏剧作家,例如托尔斯泰、契诃夫、陀思妥耶夫斯基,伟大的俄罗斯人的名单中还包括作曲家(例如柴可夫斯基)、世界最强的棋手、大剧院和马林剧院的芭蕾舞者。
圣像画是无可比拟的艺术。伟大的圣像画家安德烈·鲁布廖夫于14到15世纪进行创作,然后被他的同胞遗忘,直到19世纪末才被重新记起。俄罗斯圣像画家没有尝试临摹自然,他们致力于描绘理想,描绘普通人望尘莫及的东西。圣像不是人的画像,而是人的心灵、人的本质的画像。
6.语言
俄语中包含了其他语言的所有优点,没有其他语言中的任何不足,这是每一个俄罗斯人都赞同的观点。
俄语像意大利语一样悦耳,像德语一样权威,像英语一样精确。
俄语本身最好的地方之一就是能用无数的后缀来表达细微的差异。例如:“лошадь”是“马”,而“лошадка”指的是小的、有趣的、可爱的马,而“лошаденка”是疲惫的工作的马,是年老的、劳动负担下衰弱的马,如果您想亲切地称呼马,那就称它为“лошадушка”,如果您想说的是大的、笨拙的马,那就是“лошара”。诸如此类。
以英语为母语的恋人很少能对他亲爱的玛丽的名字做一些变动,而他的俄罗斯情敌可以对同一个姑娘有上百种爱称:Мария,Марийка,Мариша,Марья,Мара,Маруля,Муля,Маруся,Муся,Мася,Масята,Марюта,Марюха,Марюша,Муша,Маня,Манюня,Манюра,Манюша,Манятка,Мака,Маша,Машаня,Машуля,Машука,Машуня,Муня,Машура,Мура,Шура,Машара,Мута,Машута,Моря——所有这些都是一个名字。如果他生恋人的气,他可以在她的名字中加上表卑后缀“к”:Машка,Манька,Нюшка等等。很明显,俄罗斯的恋人获得心爱的姑娘的芳心的机会要比英国或美国竞争者多得多。
现今的俄罗斯,伟大又荒诞,睿智又糊涂,美丽又不大吸引人。如同在任何国家一样,在俄罗斯也存在着所有一切。俄罗斯人和游览俄罗斯的外国人都乐意批判俄罗斯的秩序和生活方式。但奇怪的是,人们越来越多的发现,西方富饶国家的居民第一次参观俄罗斯后,经历了第一次惊讶震撼之后,都会停下来深思。
而他们中很多好奇心最强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回到俄罗斯,甚至还有人准备在俄罗斯生活一段时间,拿少得可怜的薪资,每天经历大量的争吵和不快。他们准备经历贫困,只是为了感受俄罗斯人的集体主义精神、善良,甚至是一些矛盾性。贫穷没有提供给他们富裕的生活,但却帮助他们暂停脚步,回望过去,感受这一美妙的臆想——生存到底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