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汉字构形之美

1.象形美

汉字是在象形母体中孳生出来的，其产生的初始形态反映着中国人对自然美法则的认识及其非凡的表现力。汉字产生时充分摄取了自然美的精华，孕育着汉字书法形象美的因素，展示出风采各异的艺术美，这就是中国书法艺术的魅力。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书法是以实物的自然美为对象的“象形”。“形美”是汉字重要的审美特质，汉字独特的美学价值根植于汉字与生俱来的象形性。

我们不难看出，书法和绘画一样，都属于造型艺术。东汉大书法家蔡邕在其《笔论》中曾言，为书之体，须入其形，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若虫食木叶，若利剑长戈，若强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雾，若日月。纵横有可象者，方得谓之书矣。

可见，汉字具有很强的可视性，它首先具有形象美，汉字的形体所构成的图画，已经孕育着汉字书法形象美的因素，给书法艺术的形象美提供了条件。如图4-1所示。

2.结构美

如果汉字的书法仅仅局限于形象美，那就不称其为独立的书法，而应该归入绘画了。书法之所以具有其艺术特性，乃在于它还具有抽象美。

图4-1　书法《马》

汉字的字体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在漫长的汉字字体发展历程中，汉字的结构丰富多样，每种字体都成为历代书法艺术的表现对象，都有自己独特的齐整与参差相结合的结构和美感。

汉字是方块字，每一个汉字都显示其方正的平和形，从而表现出整齐划一的美。每个汉字内部均有一番细密的策划，包含着变幻的参差美。如甲骨文的古朴美，金文的高雅美，篆书的婉转美，再到后来的隶书、草书、楷书、行书等多种字体，形成了不同书体风格的艺术特征，表现了汉字千变万化的风骨神韵，这是其他文字所无法比拟的。例如，篆书呈长方形，结构严谨，线条刚柔并济，具有典雅凝重的古朴美；隶书呈扁方形，端正古雅，“蚕头燕尾”，具有装饰意味，给人以开阔疏朗、自由放纵之美；楷书端庄俊秀，结构严谨规范，笔法丰富多样，具有庄严稳重之美；行书、草书（见图4-2）无拘无束，具有潇洒飘逸、活泼奔放之美。

图4-2　张旭狂草

3.气蕴美

同一字体在不同的书写者笔下，又具有无限多样的变化形式和艺术风格。风格是书法艺术的灵魂，个人的思想、感情、气质、经历、审美观等都会在书作中不由自主地展现出来，形成不同于他人的个性特点，或秀雅，或雄浑，或柔媚，或刚健，表现了丰富细腻的内心情感。汉字的书写转化为一种“生命语言”，成为一种表现个人生命、表现个人情感的符号。王羲之的《兰亭序》和颜真卿的《祭侄稿》对比（如图4-3、图4-4所示），能很好地说明问题。

王羲之的《兰亭序》，历来被誉为行书第一。良辰佳节，面对山水美景，饮酒赋诗，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融于书中。

图4-3　王羲之《兰亭序》局部

图4-4　颜真卿《祭侄稿》局部

颜真卿的《祭侄稿》追叙了常山太守颜杲卿父子一门在安禄山叛乱时，挺身而出，坚决抵抗，以致“父陷子死，巢倾卵覆”（《祭侄文稿》），取义成仁，英烈彪炳之事。本帖用笔之间情如潮涌，书法气势磅礴，纵笔豪放，一泻千里，更显得苍劲流畅，不仅英风烈气见于笔端，悲愤激昂的心情更流露于字里行间。被誉为“天下行书第二”。

东汉大书法家蔡邕在其《笔论》中曾言，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若迫于事，虽中山兔毫不能佳也。夫书，先默坐静思，随意所适，言不出口，气不盈息，沉密神采，如对至尊，则无不善矣。

南齐大书法家王僧虔在此基础上提出“书之妙道，神采为上”（《笔意赞》），一语道破了书法艺术的根本是通过美妙的技法表现作者的情怀，创造神采奕奕的书法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