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流云间·宁川3
秋言认真道：“请讲。”秋沄也跟着紧张起来。
“那天我之所以赶到蔚霞山救下了你们，并非巧合。”青南雨墨话音一落，秋言心道果然如此。
秋言道：“所以赤峰堂的人会在那里堵截素未谋面的我二人。”
“没错。你们的出现，五百年前宁川就有这个预言。”
秋言疑惑：“五百年前？那么久的事，如何确定是否真实可靠？”
何煜夏扬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五百年前的预言？”
何煜萧瞪了何煜夏扬一眼道：“你小子，不知道就给我认真听。”
青南司弈接过话头：“据传，流云间是因几千年前上界的大能意外降临这里开辟出来的一个夹层空间，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上界有人陆续来到流云间，甚至是举族扎根在这里，慢慢的才有了现在流云间的样子。传说中，千百年前的流云间灵气充足，天赋绝佳之人可以吸纳灵气进行修炼，当修为到达一定境界就可以突破空间的限制，进入到上界。可是百年来从来没有人真正做到引灵气入体修习，真正达到灵修的门槛。流云间或许有稀薄的灵气，但并不充足，又或许传说只是传说。”
何煜夏扬依然不解：“弈叔，您说这个干嘛？除了几岁的小孩儿，谁还信这个故事，灵修飞升，大家都当个故事听听罢了。”
何煜萧哼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哄都哄不好地嚷嚷着要引天地灵气修仙。”
何煜夏扬气恼：“爹！都说是小时候了，您没完了是吧，一直揭我短。”
青南司弈呵呵一乐：“有时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说得清呢。”
“弈叔，您这话什么意思？”何煜夏扬追问道。
青南司弈却没有再说，只道：“约五百年前，流云间曾有过一次浩劫，整个流云间几近覆灭，一众隐世家族纷纷出动都无济于事。关键时刻有一人突然出现在北荒，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流云间。临走之际留下一言，说五百多年后，流云间或再有灾殃，而外世者再临，将会是护住流云间的关键。”
“再临？”秋言敏锐抓住这个“再”字，“这位救了流云间的人也不是流云间的人。”
何煜萧道：“没错。流云间平静下来后，他便神秘的消失了。据说他当时是直接出现在迷雾森林中心，一路杀出来的。不知他在北荒做了什么，流云间的危机解除，留下一句话就没了踪迹。”
“爹，到底是什么样的危机啊？”何煜夏扬问道。
何煜萧肃着张脸，扫视了青南雨墨几个年轻人一圈：“这件事涉及到先辈和隐族的约定，暂时不能说，该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何煜夏扬撇了撇嘴，又道：“那隐族呢？这个总可以说了吧。”
这个青南雨墨倒是听青南司弈提过：“所谓隐族，是各大隐世家族的统称。他们散落在流云间各处，轻易不踏出世。这些家族大多有很深的底蕴，传承悠久。大部分说法认为，他们便是流云间初育成型之时从上界来的家族。”
何煜夏扬鼻子皱作一团：“什么上界不上界，难不成我们流云间还成了下界了。”
青南司弈笑容有几分嘲讽：“呵呵，还真是，至少在隐族的眼中是这样的。”
听了这么半天，秋言和秋沄已经有些傻眼了，完全没想到流云间还有这些来历，听得如梦似幻、云里雾里。
秋沄摸了摸鼻子，凑近秋言小声道：“这听起来真的好像编故事。”
而何煜夏扬虽然年龄小，接触这些东西不多，但毕竟是在流云间长大的，从小各种传说听了不下百十次，接受度算是良好。
秋言心里一紧，既然隐族确实存在，那传下来的预言也未必是空穴来风。秋言脑海出现了一瞬的空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她和秋沄应该是暂时走不了了，甚至还会卷入这里的纷争。
想到什么，秋言道：“那从前留下预言的那位前辈，最终到底是去了哪里？不见踪迹是指他回了他本来的地方还是在流云间归隐终老？”
青南司弈与何煜萧互相对视了一下，而后道：“不知。不过根据留下来的记载，当年危机解除之际他还在流云间，后来不知所踪，不知道他是向来处去了还是留在了流云间。”
秋言脸色一变，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冷意：“也就是说，我和秋沄大概是回不去了。请问各位，接下来是准备怎么安排我二人？我们身手普通，家世界平凡，在这里举目无亲。既没有通天遁地之能，也没有力挽狂澜的手段，尤其我妹妹才十五岁，我不认为我们能帮上诸位什么。难道仅凭那句不知所云的预言，就要强留我二人不成！”
青南司弈按住一旁有些着急的何煜萧，语气舒缓：“秋言丫头，稍安勿躁。这次请你们过来，只是简单将一些和流云间、和宁川有关的事告诉你们，将目前的情况说个分明，并不是非要你们做什么。若我们真的想用一些强硬的手段，如你所说，你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们又何必多费唇舌。”
“放心，清流山庄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青南雨墨也道。
何煜萧大着嗓门道：“就是就是，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这不是土匪窝，我们又不是土匪头子。”
秋言不卑不亢：“两位前辈，很抱歉，秋言或有言语不当之处。我们遭人追杀到了这里，刚出虎穴，我仅有秋沄一个亲人，她还是个孩子。若说这世上有我唯一不能被碰触的底线，那就是我妹妹。我能力有限，能做的就是尽力为她规避掉一些危险，尽力保护她。”
秋沄在一旁听着，不自觉红了眼眶。何煜夏扬见此，用手肘捣了捣她，小声道：“喂，你姐姐好威武，这么为你着想，刚才说话的气势，有雨墨姐动怒时的气势。”
秋沄有几分心酸又感到很骄傲：“那当然，我姐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何煜萧听见秋言刚才一番言论，朗声大笑：“哈哈哈，好丫头，有担当！有勇气！”
青南司弈眼里也带上了赞赏，但却摇摇头道：“孩子，我明白你的顾虑。你们和雨墨一起去过蔚霞山了，听说你们过来时的媒介已经消失不见。那无论如何，你们暂时是无法离开的。赤峰堂的人那天既然想要带走你们，不用我说你也明白，眼下除了清流山庄，你们不好在外乱走。”
青南司弈接着道：“说实话，我们并不能确定这次流云间要面临怎样的危机，但我们不会因为一句不知真假的话强行命令你们如何。只是希望，在我们查清楚蔚霞山，查清楚你们能够离开的方法之前，你们能暂时留在清流山庄，我们也会全力保护你们，不会让赤峰堂的人轻易威胁到你们的安全。”
“父亲。”青南雨墨有些不赞成地摇摇头，对秋言道，“以目前宁川的形势来看，若你们不想卷入流云间的事，我会着人送你们离开宁川暂避，等时机到了，再接你们回来。又或者你们不放心，想要留在这里一起查找线索跟进，亦可。选择权在你们。”
“姐姐。”秋沄在一旁牵住姐姐的手，朝秋言摇了摇头。
秋言回过神来看了秋沄一眼，朝青南雨墨道谢：“多谢各位，可否容我们考虑一下。”
青南雨墨应道：“自然。”
交谈到此结束，秋言和秋沄回了暂住的小院。
进了屋，秋沄立刻问姐姐的想法。
秋言不答反问：“小沄，你的想法呢？”
“姐姐，我不想离开。即使我们暂时回不去，但躲去另一个地方，安静待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秋沄边说边观察着秋言的神情变化。
“可是宁川现在的情况不明。今天大致了解了情况，他们并没有提到五堂为什么分道扬镳，没出现的另外两家是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而赤峰堂是明确要抓走我们的，之前听你所说，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留在这里虽然可以更快接触到线索，早日找出离开这里的方法，但危险也离我们很近。”
秋沄还是坚持：“可是那什么预言说的是整个流云间的劫难，如果是真的，我们即便离开宁川，到别的地方去，只要我们还在流云间，就不可能逃得开啊。”
秋言也十分纠结，本来预言这种无稽之谈她是一概不信的，可她和秋沄从来到这里的开始，接触到的、听到的就没有一件事是可以用常理来看待的。
秋言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再好好想想。”
思绪烦乱，这天晚上，秋言一直睡不着。
秋沄倒是睡了会儿，可不知怎么，有几个晚上没有做过那个梦了，这次刚迷迷糊糊入睡就去到了梦里的那个夜晚。醒来时满头冷汗，具体什么情景是记不得了，只记得隐隐约约有句话是：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
秋沄有些纳闷，又想着可能是听姐姐说过，所以会梦到。不都说梦要么是预言，要么就是回忆已经发生过的事。
第二天，秋沄随口提了一下自己又做梦的事情：“姐姐，你说我怎么老做同一个梦，而且每次事情好像都不太一样，原来梦境是能接上的啊，那搞不好多来几次我都能完整讲个故事了。”
秋言下意识拉住了秋沄的手腕：“我给你号个脉，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老做梦不是什么好事。”
“我觉得自己还好啊，怎么样？”
对上秋沄的眼睛，秋言手收回：“还行，就是休息不好。你从小体弱，劳心费神的事少去管。”
秋沄听着就觉得姐姐依然不想留在这里：“姐姐，你直说就行，倒也不用拐着弯劝我。”
“小沄，我总觉得这里的事我们还是少掺和为好。”
“我也没说要掺和进去，我只是想在这一起查到回去的方法。我有预感，我们来的时候通过那棵梧桐树，回去依然要走那。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留在这，为何要搬来搬去的。”
两人还是没有达成统一意见。没聊一会儿，看秋沄有些生气了，秋言就没有再多说。
秋言问了之前那个小丫头，指了路去了这里的藏书阁，准备找几本医书看看。
那小丫头道：“您想看医书啊，本来去云神医那最好，好多医书应该都在他那，只是云神医不喜欢人随便去他那。”
“没关系，我就随便看看，打发一下时间。”秋言笑道。而后顺着路线去了流云间的藏书阁。
到了地方，秋言才发现，说是藏书阁，其实并没有多大，之前听说清流山庄是五年前才建的。而且主要是在这里聚众议事，想必并没有放多少书在这里。
来都来了，秋沄就随便逛了起来。进去一看，有五个大的实木书架，基本都是满的。秋言一排一排看过去，终于在第三个书架中间的位置找到一本像是本草集的书。
秋言拿下来翻了翻，发现果然是流云间的药草摘录，还配有插图，简单介绍了各类草药的生长环境、性状等。翻着翻着还真来了兴趣，秋言便靠着书架细细看了起来。
将近看了半个时辰，秋言才合上书，又陆续在附近找起了其他的医书。就在秋言抽动第四层的一本书时，突然觉得有股力扯着，秋言下意识松手，书唰的一下被抽走，空出的一条缝让秋言看到对面有个人。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秋言回头，只见一个白衣公子拿着书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一袭袖口绣了青竹的大袖白袍，充满了书卷气息。但行走间脚步轻盈，衣袂翩翩，远远看去倒像是严冬中一丛青绿。
那人道：“你要看这本书？”
“云神医，多谢出手相救。”秋言拱手道谢，而后才回到，“这书不过是随便看看，打发下时间，神医要用自便。”
云非挑了挑眉，对秋言第一次见自己就猜到是他也不意外：“看医书打发时间，看来你懂医术。”
秋言微微摇头：“算不上，对药材有些疏浅的了解而已。”
云非晃了晃手上拿着的书道：“这本书之前匆匆看了一点，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在下就不客气了，你如果想看，过两天来药庐找我取。”
秋言自然无异议，随着云非手上的动作，她才注意到上面作了记号。
两人各自错开，拿了想要的书前后脚离开了这里。
回到小院里，秋沄不知道去哪里了，秋言就摊开书一本本看了起来。
吃午饭前，才看到秋沄回来，秋言便问了句去向。
只听秋沄语气生硬地说：“我又没乱跑，你去哪都没跟我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秋言无奈叹了口气，拉着秋沄坐下：“小沄，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吧。我总觉得我们留下来隐患太多了，而且我们自保能力又不足，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靠清流山庄保护啊。我知道你着急找到真相，也知道你不会放弃给陈老先生复仇，但这些事目前我们没办法，不知道要多久才可以查到线索。别的不说，就说蔚霞山顶消失的梧桐树，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一概不知。”
秋沄抿了抿唇：“可是，姐姐，本来昨天听说流云间流传的那些传说，我觉着挺像编故事的，可联系梧桐树没了的事，我又觉得那些事很有可能是真的。如果这样，那流云间和青啸山，和我们以前的地方不一样，我们离开宁川又能去哪呢？又怎知神秘的流云间不会有那种奇奇怪怪的危险？靠我们两个人，我们很难接触到有用的信息。我们难道就换个地方躲躲藏藏，一直坐以待毙吗？姐姐，什么都不做，我会疯的。”
秋言心里又何尝不着急，家仇未报，却又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很有可能回不去。思绪滚了一圈又一圈，秋言终是被秋沄说服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我们不走了。但是你要听话，不能做危险的事，有什么消息记得先和我说。还有，宁川的纷争，我们尽量不要插手……”
“太好了，谢谢姐姐！”秋沄雀跃起来，“我知道了，都听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