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暗珠鬼城
“其一，我想邀请鬼族与我结盟。”昀不卑不亢道。
万山蛇的蛇尾在地上扫来扫去，蛇头低垂颤抖，笑得猖狂：“就凭你？”
“夕，你这鬼城的防御大阵似乎还没做好呢，嗯？”
万山蛇的眸瞬间冷了起来。
“别忘了你方才是为何停手，不然我不介意再为你展示遍我如今的实力。”昀的眸光坚定，任凭如今的鬼王打量，“而且我的这个朋友”，昀伸手指向久，“天庭大变前的司北战神，能从祜的那个献祭中活下来，别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万山蛇闻言重新打量起久，久的眼神却有些闪躲：他能活下来，是因了朋友无言的守护，却并非凭自己实力。
万山蛇并未对久做何评价，而是继续问道：“既然有一，那么二是何事？”
“与我们联手除掉血花海。”
万山蛇吐了吐蛇信子，眸中有光掠过：“这两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都有利于鬼族的崛起与长远发展，拥有未来天下格局的一席之地。”
看着那宛若殷红夕阳的眸中有不屑一闪而过，昀微笑道：“还有梅的下落。”
万山蛇周围的空气一时凝固，一直带着几分不耐烦在地上扫来扫去的蛇尾也终于停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你知道梅的下落？她还活着？”目光中的焦急与迫切，终于鬼王那双红宝石的眸不再那么冰冷。
这却是久和陆吾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知与这鬼王是什么关系竟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沨看了眼场上现在对峙着的两个核心神，悄悄对他们道：“是这鬼王的未婚妻，昀神明当年最好的好友之一。”
“如何，成交么？第一条牵涉众多，第二条血花海之事对你来说应该倒不难，除掉这个对你也没什么坏处，不如拿来与我交换梅的下落。”昀从容道。
“你、你如何知道她的下落的？”他苏醒后问遍亡灵都一无所得。
“首先，毕竟我没被压在大阵下上千年，其次，我的占卜之力，你忘了？”昀绝口不提鸿蒙之镜的所见所闻，这是她的杀手锏。
不过说起来呵，对这些眼中只有追求力量的强者来说，你只要力量上弱些，他们往往也会连带着忽视你其他方面的优点。
夕本能地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太对，却一时也挑不出破绽。
如果有知道梅的下落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毕竟他当这个鬼王，便是为了她当年的一句话：
“夕哥哥，我想当你的王后！”
少女明媚天真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温暖柔软带着几分梅花清香的躯体依偎在他怀中，可爱撒娇的语气让他如何拒绝？
擅长阵法的他自知无法与当时的神首曦竞争，骄傲如他又不愿做什么妖族人族小部族的王，于是他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成为亡灵的王！
那时大地愈发生机勃勃，四处流浪的亡灵越来越多，酿成不少祸事倒也是真，确实需要一个强者的约束，只是为了试验自己的阵法他擅自屠戮了一个部族，酿成了后来的苦果。
这个交换，若他能做，他倒是愿意做，只是……
“兹事体大，若有诚意，随我入城来谈吧。”说着，万山蛇便率先向鬼城而去，不再看身后的一行。
昀与久对视一眼，各自点头，便紧随其后。
走到彼岸花海边界时昀忽然停住脚步，向着彼岸花海微微低头：
“向你们致以歉意，是我不了解你们的经历，冒下结论了，希望你们能早日放下仇恨，走出这花海，我会尽力帮你们重入轮回的。”
悄悄回头的万山蛇闻言冷笑道：“你帮？你怎么帮，我可不会放这些怨气深重的灵入城的。你掌管气运也没用。”
“她们偷偷给你报信也没用？”
“无用。”
“若她们能够放下仇恨执念呢？”
“不可能。”到了城门前，所有的亡灵看到这条万山蛇都立刻匍匐下行礼，“她们有的已经带着这怨念生存了千年，如何能遗忘？除非把她们的魂给打散，不过这样她们也没法重入灵魂了。嗯？”
良久听不到回答，万山蛇回首，就看到那几位“贵客”依旧矗立在城门牌匾那里，不过看他们的神情倒也似乎不是因恐惧而不敢入内。
更多的似乎是震惊，昀的眼神怎么还带着点一言难尽……
它疑惑地蛇行回那里，问道：“我的城门有什么问题吗？”
久赶紧摆手：“啊没有，很壮观！”完整的纯白巨石垒就一整个城墙，连接其中的缝隙几不可见，可用壮美精致来形容，只是……
“你这城名，该不会是根据‘明珠’改编的吧？”昀的眼神愈发复杂：“还是你手写的？”
“好眼光，正是如此，钦佩我的才华可以直说的。”夕是发自真心的为自己想出的这个名字骄傲。
匍匐于地的亡灵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鬼王一个不悦让自己魂飞魄散了。
他们可以死都不怕，但是却怕再也不能死啊！只要能重生，就意味着新的起点，新的开始。意味着希望。
没有谁能拒绝希望。
不过他们暗自交换着眼神——也不知这几个客是什么来头，竟让鬼王的化身亲自带入城，还敢质疑鬼王？！
昀看着黑底金字气派牌匾上那三个笔触幼稚的大字“暗珠城”，慢慢扶住额头，若是梅在，绝对不会让他干出这种事的！
“没什么，你喜欢就好。”更多昧着良心的话她却是说不出来了。
忽然便想起另一个挚友的“上邪城”，还是他起的名字更有趣些……而且同样是手写，那个魔的字迹更得昀的青眼：
笔势飘逸如冲霄鹤影，高迈不凡；似掠水燕翎，轻盈无迹。瘦劲而不纤，端整而不板。若铁钩银画，又仿佛明珠映月，春花临风，一片化机。
万山蛇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子：“我确实挺喜欢的。我的臣民看起来也挺喜欢的，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不知是谁提的城匾字迹那么好看。”
“你们都喜欢就好。”昀叹了口气，正步入城中。目光却忽然斜瞥到一个暗沉的影子，一时再次顿住脚步。
后面的久忍不住在心中暗笑，她刚才那副叹气的模样，像极了衎看到玟和常翎时的样子——无语又无奈。“哎等等，那是？！”久顺着昀严肃的目光看过去，瞬间也看到了一具被高悬在城门上的尸体。
“哦，一个神族的走狗罢了。”墨色的万山蛇懒散地瞟了一眼，“刚好赶在我的暗珠城建好的那天到，就拿他祭城了，再过几天就摘掉。”
“他们，居然派人族过来。”昀的眼中有怒意与不屑。
“呵，神族也知道这是个送命的活，怎么可能会舍得自己过来呢？”
“那你方才还问我谁派我过来的？”
“哦，我以为是他们觉得你命大。”还没用。
“比不得鬼王，被压在冥海大阵下两千年，现在还能变蛇打架，建城称王。”
“我会把这当做是你对我的称赞的。”万山蛇殷红的瞳愈发鲜艳。
“你最好是。”昀的下颌抬起，眼神凌冽。
陆吾小心地问道：“喂，她这样会让鬼王生气的吧？”
沨看热闹不嫌事大：“没事没事，她的确命大。”
“你的命也有那么大？”
“……反正跟着昀神明肯定没事！她命大我的命就不会小。”
陆吾疑惑地歪了歪毛茸茸的脑袋，也不知道这只鸟的自信从何而来。
久则在暗中戒备，若待会这鬼王真打算对他们动手，他必须保护好他们。他并不觉得这事得怪昀，毕竟是那鬼王阴阳怪气在先。
他能感受到，昀在很努力的走出过去的阴霾，不惜用掌管气运的能力换取直接使用力量的能力。这条路必不会一帆风顺，但是他相信她，也愿意同她站在一起。
又一番僵持，两个过去的神明同时一声冷哼，算是解了这场冷战——大概率是看在梅的份上。
进入城池，昀和久、沨终于能看到那些在被改过的冥海大阵的作用下得以化为实体的亡灵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