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花好月圆，真人寿宴
嘉靖四十二年，中秋，青云山。
中秋佳节，花好月圆，又逢真人寿辰，杏林宫比往常热闹许多。从大门口一路进来，到大厅及各个走廊上面的灯笼和红绸，给这个与世隔绝的宫殿平添了一股生活气息。虽然女贞子闭关多年，甚少与外界往来，然自己的几个嫡传弟子还是要照旧从全国各地赶回来，一则为师父贺寿，二则把这一年以来所见所闻、所学所悟说与师父和众同门，相互交流，共同进益。
女贞子今日跟往常一样，卯时起床后先去内室修炼一个时辰，辰时简单用完早膳，便与随侍童子来到大厅。
泽兰等人已经侯在大厅，见女贞子坐下，便纷纷起身为真人贺寿。
“在下恭祝真人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吴茱萸首先起身祝寿。说完奉上一本《轩辕黄帝医用祝由术研究》，只见此书虽陈旧不堪，但因保存得当看上去十分完整。“十之八九又是个孤本，师傅好手段，总能弄到这些稀罕之物。”泽兰心里一边琢磨着，瞬间想起了师父去年送自己的《渔舟唱晚》曲谱，哎，还有那把秋籁，不知道都到哪儿去了，希望能到懂音律的人手里吧。
“徒儿恭祝师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伯勤公子接着拜贺，说完贺词又说到：“麻烦两位，把礼物搬上来”，只见童子童女抬着一件东西，被红布盖着，看着应该是把琴。女贞子起身走下来，掀开了那块大红布：“伏羲之琴！”女贞子惊愕之余，又满眼欣喜，“据传此琴已在江湖失传已久，后有人说在当今皇宫见过，想来徒儿能寻到也不容易，师父甚是喜欢！”
“师父喜欢就好，也不枉徒儿一片心意。”伯勤公子恭敬答道。
“原来真的有一弦的琴”，泽兰叹道，“原在书上看到:“伏羲之琴，一弦，长七尺二寸”，以为只是传说，现在亲眼看到不得不信。希望有机会能听到真人弹奏。”
“待你通过考验，学成归来之时，定有机会欣赏。”女贞子看着泽兰道，眼里满是期待。
“真人放心，宛童定全力以赴！”泽兰坚定的说道。
“宛童今天也准备礼物了吗？”女贞子看着泽兰手上的盒子问到。
“真人您先打开看看”，泽兰说。
“佛牙舍利！”女贞子大感意外，“宛童，这件礼物太过贵重，恕本座不能收”，女贞子说道。
“这颗舍利子是我三岁那年祖父给的，说是能驱邪避祸，护佑平安，关键时刻还可以续命。宛童如今年纪尚轻，赞不需要，还请真人万勿推辞。”泽兰说道。
“宛童，你可知道这颗舍利子有多珍贵吗？据史书记载释迦牟尼80岁涅槃时共留下八万余颗舍利，其中的佛牙舍利、佛指舍利最受重视。而弥足珍贵的佛牙舍利只有四颗。佛牙舍利不但在今日至尊至重，在佛陀圆寂后的时代也极为宝贝。当时各国为了争夺佛舍利，曾陈兵城下，象兵、马兵、车兵、步兵严阵以待，扬言不惜身命，当以力取。在此紧急时刻，一位名叫香姓的婆罗门从中调解，建议均分舍利，以避免引起争战。此议被前来争夺舍利的八国国王接受，於是舍利被分为八份，每国一份各自请回建塔供奉，即佛牙舍利塔。在以后漫长的历史中，佛舍利因各种因缘，逐渐流散至世界各地，据闻当今世上就仅剩一颗了，”女贞子说完看着泽兰，“也就是说这颗是绝无仅有的。”
“那您就更应该收了，希望它以后有机会可以帮到您。”泽兰诚恳的说。
“那好，我先帮你收着吧，”看泽兰态度坚决，女贞子就没有再推辞了
“杏木宫宫主木患子携弟子魏紫萱，前来给真人贺寿！”
“杏金宫宫主金樱子携弟子孙白芷，前来给真人贺寿！”
“杏火宫宫主荆蔓子携弟子苏木、苏叶，前来给真人贺寿！”
“杏水宫宫主冬葵子携弟子半夏，前来给真人贺寿！”
“杏土宫宫主沙苑子携弟子忍冬，前来给真人贺寿！”
在宫门外童子和童女清脆而有节奏的通报声中，泽兰看到了传说中的杏林五子。
很显然五人是约定好了时间，此刻正并排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各自的弟子。
令泽兰意外的是，杏林五子的弟子中，除了魏紫萱外，其余五人都在去年的生辰宴上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惊诧之余，泽兰不由得细细打量着传说中被奉“圣人”的杏林五子：
木患子身着淡青色衣裙，外面一层青色纱衣轻盈飘逸，肤色白皙，双眸灵动，唇红齿白，头发自然地披至身后，后面只一条淡青色缎带稍作修饰，天然素净，有股春天般清新蓬勃的气息。
金樱子一袭纯白色衣裙，外面罩了层薄如蝉翼的纱裙，不仔细看几乎微不可见。肤色健康红润，嘴唇丰满隆厚，双眼乌黑深邃，一头乌发用一只白色的荆钗简单束了起来，露出了饱满亮泽的额头。和当下这个时节特别匹配，所谓“秋水伊人”再恰当不过了。
荆蔓子身着绚烂夺目的大红色衣衫，外面亦是同色系纱裙，身材小巧纤瘦，但双目灿若星辰，鼻梁高挺，俏唇红艳，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自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浓烈热情的夏日气息。
冬葵子身着沉静肃穆的黑色衣裙，幸有外面一层轻盈的黑纱烘托方显活力，身材颀长，骨骼宽大，但比例堪称完美，滑肩又增温婉。肤如凝脂，明眸皓齿，葇夷修长，有股冬日的静谧之感。
沙苑子一袭鹅黄色衣裙，在淡黄色纱裙的衬托下，温婉明艳，随性恬淡。圆润白皙的脸庞，眉眼和顺，气质温婉，有股夏日的清爽怡人之气。
杏林五子各具风韵，真可谓是风华绝代，各有千秋。泽兰不仅在心底暗暗叹道。
杏林五子一一上前向女贞子贺寿，其众弟子也在跟师父后面，一一向师祖贺寿，场面好不热闹。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杏林五子和其弟子总算说完祝词，送上贺礼，大家方才一一落座。
“妹妹，你是何时来的，事先未曾听你说，”木患子问到吴茱萸道。
“姐姐，我过来已有三四日，此次是因为徒儿泽兰的事情前来，没来得及跟姐姐打招呼，”吴茱萸道。
“哦，妹妹新收了徒弟，这着实令姐姐意外呀。我还以为依妹妹一贯以来放任不羁爱自由的性子，定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的呢，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妹妹收徒？难怪这近一年多以来，江湖上都没有妹妹的消息呀！”
“此事说来话长，宛童是一个旧友的女儿，我也是临危受命，改天有机会妹妹自会向姐姐细细说来。”吴茱萸说。
“泽兰，真的是你！”苏木在给师祖拜完寿后，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泽兰，“你还好吗？这一年多都没有你的消息，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你额头怎么回事？以前没有这颗痣吧？还有，方才听吴师叔唤你宛童是怎么回事？”
“对呀，你这一年都怎么过得呀，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苏叶也是一脸担忧。
“好久不见，苏木，苏叶，我很好，谢谢你们挂怀。看见你们我也很意外，这颗痣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慢慢跟大家细说。”泽兰说道。
“泽兰，你怎么也在这儿？”说话间半夏跑了过来，热情的拉着泽兰的手：“你还好吗？你家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这一年去哪儿了？我父亲曾派人到处打听你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有结果。你这一年过得好吗？”
“我还好，谢谢你，半夏。”虽然仅有一面之缘，看到这些年龄相仿的伙伴如此关心自己，泽兰甚为感动。
一直在半夏旁边的忍冬，看着半夏和泽兰聊许久，一直没有机会插话，但眼里满满的关切是藏不住的，泽兰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好。有时候，无声比有声甚至更有意义。
最后走过来的是孙白芷，她在那边被女贞子问了几句话耽搁了一会儿。
“泽兰，”孙白芷上前就握住了泽兰的手：“看到你真好！”
“我也是，白芷，好久不见！”
看到这么多昔日旧友，泽兰不禁又回想起几年前自己的生辰宴，那时亲爱的父亲母亲、哥哥嫂嫂都在，还有活泼可爱的小侄子，这才短短几年已经物是人非。
正在泽兰上心感慨之际，孙白芷突然问道:“泽兰，刚听吴师叔唤你宛童，是怎么回事？”泽兰便把师父的顾虑和更名的缘由说了一下，正好今天自己的昔日旧友都聚于此，自此以后，世间便只有吴宛童，没有天泽兰了。
这边泽兰和伙伴们一起聊着近一年来自己的经历，忽然看到伯勤和魏紫萱在另外一边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咦，他们也认识，好像看起来还很熟识的样子”，泽兰心里猜度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伯勤公子和别的女孩那么亲近，自己心里有点闷闷的。
正和魏紫萱热聊着的伯勤公子，忽然感到背后有一道眼神飘过来，转过身去正好对上了泽兰的目光，“紫萱，我们过去那边吧，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伯勤公子带着魏紫萱走了过来：“宛童，这是紫萱，我和她父亲是忘年交，因为音律结识。我和紫萱打小就认识了，拿她像妹妹一样。”伯勤公子介绍到。
“宛童你好”，魏紫萱先伸出手问候：“别听伯勤哥哥瞎说，我才不是他妹妹呢，我姓魏他姓朱。”魏紫萱又补说道。
“魏紫萱，你好”，泽兰握住魏紫萱的手，“很好听的名字！”并由衷赞叹道。
完了泽兰又把苏式兄妹，孙白芷，半夏和忍冬一一介绍给伯勤相互认识。
这边小辈们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相互认识了，那边杏林五子、伯勤公子和女贞子详谈甚欢。
“宛童，你过来一下，”吴茱萸喊到：“过来跟各位前辈打个招呼～”
泽兰闻声快步走去，逐一拜见了各位前辈后，退了回来。
“大家安静一下，真人有话要说。”随侍童子朗声说道。
众人听闻皆止住了声，坐到各自位置。
“大家不要拘谨，今日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跟往年一样，每年借着生辰这个机会，主要是希望大家一年到头可以聚一聚。更重要的是，分享各自这一年来的成长和收获；以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相互探讨。
另外呢，”女贞子顿了顿说：“在座各位都知道为师此生还有一大憾事，就是祝由术始终未找到合适的传人。今天召集大家前来呢，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交代，那就是为师欲收宛童为关门弟子。当然，为什么说“欲收”呢，是因为在入我杏林宫之前，首先要让她经过各位徒儿的考验。至于什么时间，如何考核，考核标准寿宴后咱们再细细沟通。为师再此只强调一点：“不许徇私”
好了，没别的事了，大家好好吃喝吧。为师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了。”
女贞子说完，就让随侍童子扶回去歇息去了。
“宛童，这不公平吧，你要是拜在真人门下，那我们不就得称呼你为“小师叔”，这不乱了辈分了”，苏木首先说道。
“真人怎么这么偏心，之前我想拜她为师，千求万求都没松口，今日可到好了…”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魏紫萱倏地止声，面带尴尬：“宛童，考验肯定不简单呢，不是想过就能过的”，魏紫萱声音愈来愈小，后来就不再说话。
“加油，宛童小姐，我相信你！”伯勤公子再次鼓励泽兰。
“谢谢，我会全力以赴的！”泽兰感激的看着伯勤公子说道。
“伯勤公子不也是真人的徒弟吗，宛童加油，我和伯勤公子一样都相信你有机会的”，苏叶鼓励泽兰道，说完充伯勤公子调皮的眨了眨眼。
“宛童，加油，挺你！”沉默寡言的忍冬说道。
“宛童，相信你哦！”孙白芷诚恳的鼓励道。
“宛童，我看好你，你一定行的！”活泼热情的半夏也说到。
“谢谢大家，我一定加油，不辜负大家的信任！”看到同伴们都这么真诚的为自己加油打气，泽兰心里倍感温暖。
欢聚的时光总是短暂，一眨眼两个时辰都快过去了，大家也都吃饱喝足，聊的差不多了，便一一散去。
不知道明天的考验规则是怎样的，泽兰心里默默地想：“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庸人自扰呢，还不如回去睡觉去呢”，想听了泽兰便往房间走去。
“小金子，”正准备回房睡觉的泽兰，忽然看到小金子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噌的一声挂在她的胳膊上:“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可真是“猴疯了”呀，走，陪姐姐一起回去睡觉走”……